老者的计划,周知县虽然觉得算不得多么周密,但走一步看一步比较稳妥,也就没有说什么,换了个话题问道:
“三护法怎么样了?”
之前随孙御史进无相寺之时,周知县便命令信得过的人把鲁护法抬回去了。
老者显然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道:“金丹碎了,已经是个废物了…”
听到这个噩耗,周知县一脸的不可置信,问道:“就那老和尚的一招,就把金丹给砸碎了?”
老者没说话,点了点头。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周知县才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
“那他现在在哪?”
“死了,一个废物,对我而言已经没什么用了。”
“你…………你把他杀了?”
手指着老者,周大人一脸的震惊,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
老者默然看着他,冷笑了两声道:
“就是让他自生自灭罢了,不过也大概是死了……”
夜半,
江城城外,龙虎山
一老一小两个道士正缓步走在山路上,老道士身着一身较朴素的道袍,高挽发髻,胡须留的很长,给人一种仙风道骨之感,小道士穿着也差不多,背着个小包袱,包袱里似还有其他衣物。
“师父,咱们怎么大半夜的下山?明日朝廷不是会有人来接咱们吗?”背着包袱的小道童连打了几个哈欠,疑惑的问一旁的老道士。
“不该问的别问,跟为师走就对了。”那老道士一巴掌拍在小道童的后脑勺上,没好气的道。
那道童被老道士的一巴掌拍的清醒了许多,但显然有些不太高兴,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临近三更,师徒两个终于到了江城城外,但城门紧闭,按规矩,到明日天亮之时才会打开让百姓通行。
两道士看都没看城门一眼,纵身一跃,脚下似有一股雾气在拖着,这一下子就跳过了十多米的城墙。但两人紧接着还没有要落下来的意思,那老道士一指前方的一处宅子,对小道童道了声:
“跟着…”
师徒两人直直落在老道士之前指的那处宅子的房顶。掀了几片瓦,便能看清楚宅子内的大概情况。
那宅子并不大,布置也极其简单,而宅子内一个老妇人正坐在一盏油灯下,缝补着什么东西。
老道士面色平静的看着宅子里的情况,默不作声,小道童则在一旁使劲嗅着什么,眉头皱的很紧。
不一会,平静的夜里忽的刮起一阵旋风,直吹到老妇所在的宅子内,险些将那盏本就不明亮的油灯吹灭,这也幸亏了那老妇反应快,及时用一个破灯罩将微弱的火苗罩住。
那旋风吹进宅子后,就散开了。
过了几息,老妇忽然听见有个声音在叫自己,循声看去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使劲揉了揉应是有些昏花了的老眼,待看清楚了些,瞬间老泪纵横,道了句:
“我随你去罢!”
伸手从缝补东西的工具里翻出一条丝绦,踩着放油灯的小桌子,老妇才勉强将丝绦系在房梁上。
小桌子本就不太平稳,站上个人后就更加不稳了,摇晃的厉害。
老妇身子晃晃悠悠地将头伸进绑好的绳套里,准备把脚下的桌子踢倒。
而就在此时,那老妇人的身旁忽的缓缓显现出一个悬在空中的虚影。
………
无相寺
沈义半夜起床,一瘸一拐地走出禅房小便,要说这沈义身体素质也是真挺好,半天的功夫,就又能下床走路了,只不过就是有点费力。
方便完后,沈义再次一瘸一拐地回禅房。
为了走路方便些,沈义特地走了之前没走过的一条走廊,这样可以手扶着墙缓缓往前走。
沈义摸着黑,扶着墙,走到一半,忽然感觉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费力低头一看,借着朦胧的月色,看清了,是一个香炉。
但按常理来说这地方不应该有个香炉,毕竟也没有佛像之类需要上香供奉的东西。
正疑惑之际,沈义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墙上似乎写着有字。
夜色虽黑,但有月光照着,勉勉强强能看清墙上的字迹。
沈义仔细端详了许久,才发现这好像是一首偈子,旁边应该还有一首。但旁边的那个不知是年代太久远,还是被人故意擦掉了,只能勉勉强强看见有些许墨迹。
略带好奇,沈义不由自主的念出了那一首还显清晰的偈子:
身似菩提树,
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
勿使惹尘埃。
勿使惹尘埃…………
沈义越寻思越觉得这首偈子好像听说过,但在何处听说的,却记不得了。
勿使惹尘埃………
沈义口中嘀咕着,绞尽脑汁的回想到底在哪听说过,但越想脑袋越疼,想到最后感觉要想到了,但脑袋不争气的就如同要炸开一般,疼得厉害。
“啊!不想了…”
大吼了一声,沈义转身就走,一瘸一拐回到禅房,什么都不敢想,倒头就睡。
……
老妇头伸进绳套,已经把脚下踩着的桌子踢倒,油灯摔在地上,本就微弱的火苗经这样一折腾也已经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