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离去,在外面白重九看到了莫随风。后者微微欠了欠身,他轻轻点了点头。兰如令火大,冷冷瞪了莫随风一眼,直让他莫名其妙,不由分说拉起白重九就走了。
白重九无可奈何摇头。
几日就这么过去了。
苏星河、兰如令与白重九都没有再出现在校场。倒是有一日,夜扶桑心痒难耐,忍不住下场小试了一下身手,结果打败了楚天阔,挤进了风云榜第五十名,惹得楚天阔愤恨不已,看他的眼神更加带刺了。好在夜崇光心情大好,是以他这个儿子也洋洋得意起来。
这两人第一次相见就完全不对盘,这次梁子就结的更深了。于是夜扶桑看到那楚天阔总要冷嘲热讽一番,偏偏楚天阔又是一个心高气傲且心胸狭隘的,口齿上的功夫比不得夜扶桑,每次都气得够呛。可碍于夜扶桑有夜崇光那般强硬的后台,他又不敢随便找他的不痛快。
第十三天的时候,苏星河终于出现了。兰如令与白重九也姗姗来迟。这两个人虽然不在一处,前者在白鹭洲,后者在秦淮河沿岸一处白家字号下榻。白重九白天还要巡查账目,晚上才抽的片刻空闲在河岸边上走走。
有一日正好与兰如令迎面碰上,巧的像是两人约好了似的。于是后几日两人都在同一时刻出门,结伴去秦淮河夜船赏月,虽然不是那般正大光明,可也没有回避众人。于是这暧昧不清的流言也传的到处都是。两人心知肚明,只是都不约而同不去理会。更没有避嫌,选择这天结伴而来。
两人刚坐下,就感觉到一番骚动。
有人惊呼,“留情剑孟尝来了——”
又有人道,“他竟然敢来,也不怕有人寻他的麻烦——”
还有人道,“可是东来剑怎么与那个市井毛贼在一处?这可有失他图南君正道之士的风范。”
另一人与他辩解,“我看这裴东来一副好哄的模样,大约是被孟尝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这话倒是引得了阵阵附和。
白重九刚听到裴东来这个字眼就循声望去,不曾想竟然看到孟尝也来了。他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
总算他与莫随风不用大海捞针般去寻觅这两人了,所以眼下的要求就变成了要孟尝交出鹿鸣剑。莫随风用来对付孟尝已经绰绰有余,所以白重九改变主意了,决定自己寻机挑战孟尝。
这边白重九刚看到孟尝与裴东来,那边就与莫随风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觉得有了一个好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是以都乐观了起来。
孟尝自与裴东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就引得了所有人的目光与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孟尝却犹自未觉,或是更大可能是视而不见。他将自己的名帖投进了风云鼎就寻了一处树荫,将自己的留情剑往地上一插,自己抱着手臂,满脸看好戏的模样,丝毫不担心自己前来此处是多么得不合时宜,又是多么得甘冒风险。
白重九眼神并没有重点放在孟尝的身上,他第一次见到传言中的图南君裴东来,自然想要一探究竟。是以眼神都胶着在了他的身上。
裴东来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白色衣衫外面一袭紫色长袍,柔软的发丝被紫色发带竖起,满满都是飘逸文雅。他的眉目清丽,五官柔和,神情温软,看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嘴角带笑,眉眼弯弯。
抿嘴笑的时候羞涩天真,开怀一笑时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冬日暖阳般沁人心甜。他门牙方正微大,却又不古板,多了几分可爱之气,若说用一种动物来形容他的话,无疑兔子是最合适不过的。不仅是因为牙齿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那般天真烂漫、温软和顺的气质无疑也是一样的。
这是白重九见到的第二个笑起来极具感染力的人。第一个是白归一,他五官清俊,轮廓英气。笑起来时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媚态毕现,十分勾人。再加上那对梨窝,一派意气风发中总是带有三分不怀好意。
裴东来的笑与他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端的就是温软清雅,人畜无害。任谁一看这般翩翩少年,都不会与邪恶、血腥、肮脏、低俗联系在一起。他太干净了,从头发丝干净到了指尖,从外在的面孔、神色渗透到了无法触摸的心脏,甚至到了纤尘不染的地步。
不过他的这种纤尘不染与苏星河不同,苏星河是超脱世外,不被尘俗之气侵染。而裴东来就像莲花,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
白重九看到他,宁可相信他是被孟尝给挟持了,也不愿意相信他是心甘情愿与那个市井无赖混在了一起。若真如此,可真是“绝世明珠落泥潭,皎洁君子堕深渊”,让人不得不为之叹息。
裴东来刚与孟尝安顿下来,就有一个须弥谷的紫衣弟子朝他而去。那个弟子行礼言明来意,裴东来朝须弥谷所在之处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头,面色黯淡几分。他与孟尝说了几句什么,就随着那个弟子回到了凉亭。
裴东来一来到那里,就朝着他的师尊陆离跪了下去。陆离怒不可遏,鉴于人多眼杂,又是聚众场合,他才隐忍着,不咸不淡说了两句,也不叫起,就任由他跪着。
裴东来也不反驳,不让起就老实跪着。从来时跪到了散场。
如此,流言就更加甚嚣尘上了。
回程时莫随风与白重九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就找了一个隐秘的所在交流起了想法。
“真没想到这个孟尝这么嚣张,风云大会竟然都敢来。如此也不必我们费尽心机去寻他的踪迹了。”
“情况有变,我们也需要改变策略。明日我就挑战孟尝,逼他交出鹿鸣剑。”
“九哥不可——”
“你对付他也太过大材小用了。不出意外的话,明日第二场,就是你与裴东来的对决。”
莫随风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