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等闲这封信只是告知白重九他不日将前来拜访。措辞虽谦和有礼，可到底少了几分人情味，也就让人觉得有几分隐忍的怒气了。

莫随风看了一眼，佯装无谓，“看来师父他老人家被我气得不行。”

“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与歹人为伍的徒弟，只会比他更生气。夜扶桑那日纵火烧了我白氏祠堂，这事可在玄门中传得沸沸扬扬，当时你寻了他的不痛快，夜崇光肯定会借机寻水云间的麻烦。鉴于这两点，你师父不生气才怪。”

“你说我就说我，怎么总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行啦。你这位人人尊敬的月长君也该回你该待的地方了。”

“陪你过了年再走。”

“我这里有上百人，过年又不冷清，怎么听你的话我总有一种自己会孤独终老的感觉呢。”

“身处闹市，灵魂也萧索。你骗得过他人，骗不过我。”莫随风看着手中那杯清茶道，“过了大年初一吧，到时候我再走。待会儿我回去就给师父写封回信。”

白重九沉默片刻，改了主意，“也好。”

莫随风喝了一口，似有感而发，“应该喝酒，这么冷的天气，还是喝酒最暖身。”

“白纸门禁酒。这可真是委屈月长君了。”

“禁酒？为何？”

“家规，祖上传下来的。”

“那你就从未喝过酒？”

“嗯。这也是白氏为数不多的家训之一。我又何必破戒？”

“好吧，虽然我觉得很奇怪。可也不得不入乡随俗了。”莫随风将茶盏放下，又道，“上次忘记问你了，那个‘同生同葬’的解药你真的有？”

“没有。”

“可听你话的意思不应该是在你手里的么？既然不在，你就不怕什么时候那薛之珩真的前来？”

“我怕他来么？”白重九饮了一口茶，气定神闲道，“我怕的是他不来。”

转眼已是正月初一。就在昨日，白氏的新祠堂终于落成。新的祠堂比旧的整整大了一倍，呈八角楼的模样。檐牙高啄，肃穆华丽。

莫随风随着白重九前来祭祀先祖。刚来到这里白重九却立刻警觉起来，“这里昨日来了外人。”

“九哥如何得知？”

“你仔细闻一闻。”

莫随风留心起来，仔细一嗅，“有酒的味道。”

前几日莫随风已经听说了整个白纸门禁酒，所以断然不会有下人公然违抗。是以这酒，极大可能是外人带过来的。

“不会又是那个夜扶桑吧？”莫随风问道。

白重九在这里寻了一圈，最后在一处站定，莫随风看到那是白归一的灵位，灵位前搁着一个香炉，看来是从他处挪过来的。里面曾经燃过三炷香，插香的沙土上掉落了不少烟灰。除此以外，这里的酒味也比其他地方更浓烈一些。

白重九看着灵位上“亡弟白氏归一生西之莲位”几个描金字体有些恍惚，“归一是正月初一的生辰，外人断然不知。如此看来多半是一位故人。”

他以为是苏星河。

“原来如此。”莫随风说完又问，“九哥呢？生辰是哪日？”

“九月初九，重阳节。”白重九信马由缰道，“我父亲曾经找了术士为我与归一批命。”

“何如？”

“我的是杀印相生格，富贵亨通，衣食无忧。但年上七杀，凡事都要努力才能成功。八字有将相气势，无一字闲废。”

“看起来都是好话。”

“还有后半段。九为极，双九为顶峰，有盛极而衰、月满则亏之相，若存心不良，就有可能消耗掉累世福报，早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