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山坐在摩托车的后座,距离那次炸弹事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额头上的伤口也结了痂,神色也没之前那么憔悴了。
最近休息的应该还算不错,养出了些精神气,背也没那么佝偻了。
他想到今天要做的事情,神色惶恐当中带着几分期待,攥着手上的红色塑料袋被他扯得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摩托车师傅嘴里叼着烟跟他搭话:“您是本地人啊?这不年不节的,带这么多东西去墓地。”
杨大山有些落寞地苦笑,道:“今天,是我老婆的忌日……”
师傅也知道自己开了个不太好的头,直直戳中了别人的伤心事,立马打哈哈道:“您节哀。”
杨大山低声道:“都已经好几年了,还有什么好节哀的,早就接受了。”
师傅没有再说话,杨大山却主动换了个话题,道:“师傅做了多久的出租?”
师傅笑呵呵地说:“三年了。”
杨大山感叹地说了一句:“坚持了好久。”
师傅是个很开朗的人,乐呵呵地说:“没办法啊,生活所迫,我还有几个孩子要供他们读书。”
读书两个字似乎是个什么神秘的开关,杨大山目光闪了闪,越过司机师傅,看向了平整的马路。
车子一点一点地越过他眼底的路,眼前突然出现一条黄黑相间的减速带,车子颠簸了一下。
杨大山下意识地捏紧袋子,将手中的东西往上提了提,扬了下唇角,说:“我也有个女儿,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
师傅说:“那挺好,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杨大山附和:“是啊,我女儿很可爱,也很懂事,从来都不大吵大闹地哭。”
他的脸上漾起了幸福的笑意,这个女儿是他老婆难产生下来的,从小就是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给抱大的,宝贝得很。
所以只要有人跟他聊女儿,他就会很高兴,还会忍不住炫耀。
俩人就着女儿的事情,聊了一路,下车的时候,杨大山付钱付得很爽快,显然是聊得很开心。
虽然这次因为去的是墓地,又远又有点晦气,所以坐车花费的钱比预计得要多。
但这一路他聊得开心,一向抠门的他倒是舍得,没觉得太肉疼。
不过他一路的好心情在下车后,就没了。
他在原地看着整座山,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提着东西脚步沉重地往一个方向去。
在南山守墓的老大爷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目光触及到杨大山手上的红色塑料袋,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去。
老大爷沉默地退了回去,然后拿了一捧菊花,快步走到杨大山身边,将手里的花塞给了他。
杨大山走得很慢,没一会儿就被大爷追了上去,有些愣愣地接过了大爷好心送过来的菊花。
花开得笑嘻嘻,花瓣上还滚动着露珠,露珠折射着阳光,看着就很新鲜美好。
大爷将花递给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杨大山的肩,安慰式地说了一句:“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