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哀嚎如此惨痛,庆王妃都忍不住蹙起眉头,封司鸣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安安静静的等待。
很快,隐隐的杂乱人声从周围传来,皇城禁卫队赶了过来,两三个人头凑在上方,明明看到了皇后庆王妃等人,喊的却是“殿下!”七手八脚的放下软梯。
封司鸣看一眼董皇后,轻轻说道:“刚才若是真的懿妃,这会儿应该被石头压在底下了,所以皇后娘娘,多行不义,还请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走向梯子准备上去,董皇后被他的话激得愤怒不已,满心都是又一次失去孩子的剧痛,理智也跟着流失,眼见他对自己视而不见,便疯狂的咆哮起来。
“你……你!懿妃这个贱/人生下你这个贱种……!我真该……”
说着,她瞥到言犀,又想起谋逆案,便尖利的喊了起来,“坝中藏兵,是我哥哥的主意,但是那个案子可不只是我!……火上加油的、断腕自保的,可都跟我没关系!什么大理寺……不过是小懿妃这个贱/人在大理寺埋了钉子,把证据指向沈竹和二皇子,哈!好一手见缝插针!好一个贱/人……!”
“大理寺?”
言犀一愣,终于明白过来,当年铁板一块的大理寺,果然也不全是皇帝的人!她的剑无声无息的冲到了封司鸣面前,眼睛里充满了决绝和愤怒。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你之前告诉我的,的确都是真的,但是你没有说的那些,是因为你无法辩驳?”言犀眼眶通红,慢慢说道:“……你让我不要再查下去,是因为你要维护小懿妃。”
言犀已经反应过来,封司鸣抓着软梯的手只好松了,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片刻,叹了口气。
“是。”
“你为什么……”
“浑水摸鱼,机不可失。”
“你才13岁……你……是你还是小懿妃?”
“这不重要,13岁,已经可以和林鸿一样,模仿另一个人的笔迹了。”
言犀心里沉痛,她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从她回到雍都,第一次见面时就是打斗,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他危险,却从头到尾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敌人。他还救了她,言笑晏晏的,给她买吃的,陪她说话,说他喜欢她……
“……若是沈府没有出事,也许我还有机会,如今,我也没有资格再勉强你了……”
是了,他的确这样说过,可当时她居然没听出来,这句话里,明显是有愧疚的。
言犀的表情那样沉痛,封司鸣心里刺痛一下,干脆都说了:“谋逆案一出,我们就知道沈竹躲不过,既然躲不过,就想着借这件事情,扳倒二皇子,正好,听到二皇子偷偷去天牢探望,便想着,既然他如此愚蠢忠心,不把握时机实在是说不过去。”
“……你们做了什么?”
“写了一封信,烧掉一半,让大理寺的人在沈府‘发现’它而已。”
言犀嘴唇微颤,继续问道:“那我……沈竹在二皇子探望之后就自杀,是不是也是你们……?”
“这件事情的话,”封司鸣笑着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我此前说过不要再查下去,你看,你非要走到这里。”
“你告诉我!”
“这件事情,你也许应该问问庆王妃。”
“庆……”
言犀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到一直冷眼旁观的庆王妃也凝重了神色,一旁的金容更是目光闪动,然后白了脸,伸出手挡在庆王妃的前面。
“花明……”
金容还未说话,封司鸣已经冷笑着打断了她,“这位‘花明’姑娘,你可知道,当时沈竹被关进天牢,没有任何人敢去看他,唯有一个二皇子如此忠心。但据我所知,二皇子是先去看望了庆娘娘,之后,他偷偷去看天牢的事情,也是从锦绣宫流出来的,不然,光靠我那封伪造的书信,实在无法让父皇相信,懦弱的二皇子也会有异心。”
“……”
言犀看着脸色不善的庆王妃,全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那边董皇后在剧痛中听到他们的对话,凄凄惨惨的笑着,让这个空间像鬼一样。
“没错,董氏起了头,我推了一把,但二皇子去过天牢后沈竹就死了,是因为二皇子帮某人带去的一句话。”
封司鸣的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董皇后和苍白沉重的庆王妃,嘴角轻扬,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皇后说得对,这屋子里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他的尾音猛然停住,上方的禁卫军惊呼起来,拿出弓箭要瞄准言犀,封司鸣冷冷扬手制止他们,看着刺入腹部的短剑笑了笑:“这个位置可死不了人,你这样,会让我有所期待的……”
“住口!”言犀将剑刺得更深,瞪着他的神色,眼泪掉下来,猛的将剑拔出来,转过身去,“……猎夏时你救我一命,大敌当前,我不杀你。”
“好。”
封司鸣似乎心满意足,笑得如沐春风,看一眼角落的庆王妃,爬上软梯,被人拉了上去。
残垣断壁的地下密室里,剩下一个哈哈惨笑的神经质女人,和不动声色的庆王妃,金容站在庆王妃面前,紧张得手都抖了,那句“猎夏时你救我一命”,将她的丑恶直接抖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儿时玩伴,知道自己没有开口的资格,但身后是封司予的娘亲,是养育自己五年的义母,她绝不能让言犀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