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尺高墙内,腥风血雨起。
待到黎明,双方损失惨重,文王终于带兵赶到。
只是他到时,帝王已被毒害身亡,二皇子也身受重伤无力回天。——至于太子,自是下落不明。
禁军副统领与河西军的将领跟在殷浔身后,漆黑的甲胄像是隐藏在黑夜里的恶鬼,手里的长枪未沾染半分血色,带给众人的冲击感却远比当下血流成河的场面震撼。
原来殷浔早知道会有这出戏,或者说,他一直在等这出戏。殷褚也是电光火石间理解了安定王所说的输,并不是指皇帝死去,而是,最后的赢家另有其人。
有人是反贼,还有人在等着反贼反。
“七弟……”直到现在,殷褚依旧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只能算初露锋芒的弟弟是怎么计谋的一切。
可现今河西军镇场,毫无疑问,当初那块兵符就在他手上,甚至禁军动向,他一清二楚。
殷远也顶着残躯破口大骂,“殷浔,你还真是好算计,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把你掐死在冷宫里!”
乌泱泱的兵士将他们团团围住,殷浔没有站到他们面前,只是把玩着手里破损的玉佛,弯着眼睛笑,“说起这事,还要多谢二哥与四哥。若非四哥幼时相助,让皇后娘娘注意到我,我大概也不会在冷宫活下来,也就不会盯上二哥了。”
“谢谢你呀,四哥。”阿箬讨好的那个眼线,就是皇后派来的,大概是为了防止出现变数。
虽然给他使了很多绊子,但,没有那人,他大概早就饿死在冷宫。
还有二皇子送到他手上的账和阿忠引来的江四。
桩桩件件,都能称得上一句恩人呢。
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夫人为什么喜欢四哥呢?”
分明只是块愚笨的木头,以为雕刻成聪明人的样子,就真的能变成聪明人吗?
……
殷浔常想,如果他也可以与旁的皇子一样,有一个寻常的母妃,一个正常的身份,是不是就不会经历那么多荒诞无趣的祸事。可后来,他又想,世间本就是没有如果的。
想打破魔障,只能费尽心机的往上爬,爬到皮开肉绽,头破血流,爬到再也爬不动。
犹记得,幼年时,母亲带着他身在冷宫,日日告诫他不要招惹事端,告诉他活下去不算艰难,可最后不堪重负自缢的人也是她。
分明昨夜才听她说得了碎料要给他裁新衣,次日辰时便见她用碎料吊死在了床前,死相凄惨。
而他,什么也没听见,直到外面的宫女进来找人,才将他吵醒。
那个冬,是最冷的一个冬。
那个女人大概都没有资格被下葬,也不知烂在了哪个荒地里。
那时他一想到这个就要噩梦连连,想着自己绝不能落到这个下场,于是磕磕绊绊挣扎到现在。
可现在真的好好活着了,甚至得到了那么多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他却渐渐觉得无趣了。
“现今帝王身死、太子失踪、连二皇子也危在旦夕,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您看……”被他以各种手段绑到一条船上的臣子们先前还在背地里破口大骂,现下却是装出一副肱股之臣的样子,字字句句皆是为国为民。
殷浔却半点不想听他们唠叨,只看向神气十足的萧宁。
萧宁几乎立刻懂了,开口将场面压制,留下状似伤心欲绝的七皇子,虚弱的咳了几声,将一切延后。
明梨和江绫也被从宫中接了出来。一个照旧送去太子府,另一个接进文王府。
察觉到世界线正在朝自己狂奔的明梨于是不负众望的逃跑了。
权谋中心的准皇帝,嘶,她不想被世界意识留下。
神石却像是早有预料,“我以为您知道的,殿下身上福泽深厚,不早死的话,自然大概率成为此方世界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