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醒醒……你这样……会着凉的……”夜里,姜尚强忍着着身上的滚烫和口中的干渴,睁开眼努力地朝四周望了望。经过长时间的辨认,姜尚才确认这是一顶军帐。军帐里,豆大的油灯忽明忽暗、一闪一闪地,给死气沉沉的军帐倒是带来了一点生机。
姜尚环视了一圈帐内的情形,不远处,自己最熟悉的女儿的身影伏在矮几上。做父亲的就是如此,即便自己已经缠绵病榻许久、现在已是病入膏肓,仍然担心女儿就这么睡着了,会不会着凉。
“唔……父亲,你醒了。你渴不渴,饿不饿?”邑姜因着担心父亲的安危,本就睡不踏实,加之这个睡着的姿势,着实有些难受。所以父亲即便是用很微弱的声音唤了声自己,邑姜还是瞬间醒了过来。
“我……有点渴……”姜尚朝女儿轻轻地说道。
“好,我去让人给你弄些水来。”邑姜上前摸了摸父亲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手。听父亲说口渴,忙应了句。
……
“父亲,再喝一点……”邑姜端着陶碗,将父亲搂在怀中,像哄孩子一般劝着父亲。
姜尚轻轻地摇了摇头,邑姜无奈,只好将陶碗放在一边。
“这……是何处!”补充了水分的姜尚恢复了些力气,也想起自己临昏迷前的处境,忙朝女儿问道。
“这是芮国和骊山氏交界,明日早食时分我们便能抵达大河边。由旦弟渡过大河,前往大唐国……”邑姜将姜尚在床铺上安顿好,坐在父亲身侧,握着父亲的手朝父亲轻轻地答道。
“大唐国……我……”姜尚突然老泪纵横,嘴唇轻颤,开始啜泣起来。
“父亲,你怎么了?旦弟前日说了,他的方略你若是气不过,想责备我们,也要等我们活下来……”邑姜替父亲擦了擦眼角的泪,忙安抚道。
“我……”姜尚如鲠在喉。
“父亲……”邑姜见姜尚啜泣个不停,忙跪了下来。
“我想见姜林……”姜尚终于突破了卡在喉中的那个气息,有些激动地说道。
“父亲……”邑姜有些懵圈了。
“我想见姜林……我儿……”姜尚用微弱的气息又重复了句。
“父亲……”邑姜惊呼了句。
“我……命不……久矣,我想……见见……我儿,姜林,他……是你的弟弟……”姜尚握着邑姜的手,越来越紧。
“父亲,这不可能……”邑姜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挣脱了姜尚的手,连滚带爬地出了军帐。
“唔……”姜尚努力地抓了抓,什么都没抓着,很失望地垂下手,默默地流起了泪。
……
“阿嚏,阿嚏……”正在翻阅文件的姜林突然鼻头一痒,打了两个喷嚏。
“首领,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叫医生?”在一旁帮姜林整理文件的孙虎拿着文件夹走了过来,朝姜林问道。
“不用大惊小怪的,一骂,二想,三感冒。可能是出来的时间长了,几个孩儿想我了。”姜林揉了揉鼻头,朝孙虎摆了摆手,一副戏谑的口吻。
“也可能是两位夫人想你了。”孙虎朝姜林回了句。
“啊哈哈哈……虎哥,你还挺闷骚……”往日里颇为严肃、不苟言笑的孙虎一句玩笑话道出来,却也让一直沉闷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行了,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明日接着整理。”姜林调侃完孙虎,扭头朝桌上的计时器望了一眼,现在已是夜里九点。此时虽已是四月底,白日的气温已经开始上升,但到了夜里仍能感受到一丝的凉意。若是像孙虎说的为这无关紧要的事情熬个夜再生了病,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
“是,首领!”孙虎将最后几份文件整理完,将文件夹放进书柜里,朝姜林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
姜林目送孙虎离开,顿时觉得困意涌了上来,将手上的文件放回抽屉里,转身回到里间,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姜林睡得异常的香甜。
……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睡眠充足、心情大好的姜林一大早随着卫队完成早操,回到住处接着批阅桌上的文件。
“报告!”门外响起了包爽的声音。
“进来!”姜林头也不抬,答了句。
“首领,密报。”包爽手上捏着一个东西走了进来。
“哪里来的密报?”姜林忙抬头问道。
“不知……”包爽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姜林。
这是一封信,信封上粘有染成红色的鸡毛,代表着这封信只有姜林才有资格打开。
“嘶……”姜林望着信封上的鸡毛,倒吸一口冷气。
“大唐国驻虎方云梦部族总督马六上禀大唐国尊贵无比的首领,月前我部在追击一起意欲劫掠我盐厂的小股疑犯时,在这些疑犯的巢穴救出一人。经过检视其人之随行物品,战士们竟然发现了其有一块铸有我大唐国文字的腰牌。后经标下亲自询问,其人言语含糊不清、避重就轻、答非所问,着实令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