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自从落座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备打量的陈氏大公子,刘绍恨不得拽住他的衣领骂一句,你懂不懂礼貌啊。
而现在的陈群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反而那双眼里全是对刘备的好奇,他是士子不错,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也不错,但涉世未深也是真的,能和陈氏在一块玩的不是累世豪门就是名士大儒,像刘备这样顶着汉室宗亲的名号却混得如此凄惨的家伙陈群还真没见过。
“玄德公能够率军前来庇佑颍川,我陈群代表陈氏在此先行谢过。”
眼见气氛冷淡,刘备坐立不安不敢开口,陈群身为主人自当挑起话题。
“哪里,备受之有愧,颍川能够无恙,全赖皇甫将军。”刘备摇了摇头,回答道。
“虽如此,但玄德公远道而来,难道不是为民讨贼、心念我颍川子民吗?”陈群笑了笑,反问道。
此言一出,刘备的说辞顿时被卡了回去,习惯了放低姿态的他面对陈群的赞誉显得手足无措。
“长文所说,也不无道理,玄德公仁义爱民,只恨力不能及,无法为朝廷以及皇甫将军分忧,实乃遗憾。”刘绍面色淡然,替刘备接过话。
说话的同时,刘绍也在无奈,看这样子,陈群虽然年龄尚幼,但还真不能把他当小孩来看,也对,在汉末这个年代,七八岁的世家小孩子都能背诗词乐赋了。
“足下是?”陈群这才发现,原来刘备身边还带着一人,而且看上去气度非凡,但是有些病恹恹的,不太像随身侍卫,估计是亲信,不然也没资格在这样的场合下越殂代疱。
“在下刘绍,字子奕,久闻长文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刘绍笑着恭维道,但言外之意却很明显了,我已经看破你的小心思,论事就论事,别动不动就让人难堪。
“子奕兄过誉了,陈群不才,能得玄德公上门拜访,是群的荣幸。”陈群的语气依旧不骄不躁,仿佛没听出刘绍的暗讽,他收敛笑容,神情认真起来:“不知二位登门所为何事,若有需要帮助处理政务,群倒是可以协助一二,可若是行军打仗,群恐怕有心无力。”
“只是前来见见长文……”刘绍也不着急,越是这种高智商的小朋友,越有殴打的必要,想让陈群心服,那就必须让他在最擅长的地方吃瘪:“然后和长文谈一谈对如今天下乱世的看法罢了。”
古人的辩论方式很简单,怎么直接就怎么来,除了引经据典、比拼文采、战略兵法亦或是政略谋国,都是能看出一个人资质的好办法。
“和我?”陈群带着怀疑的目光看过去。
虽然他在颍川同辈之中名声不错,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名扬海内,还有,你确定你不是来找我爹的?
“长文是觉得绍不配,还是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
刘绍可不管这些,钻空子他可是很擅长的,你陈群政略在行又怎样,我不和你拼细节,就跟你比大方向的政治眼光。
按照刘绍对于日后三国历史的了解,对未来风云变幻的局势那压根就不是猜测,而是在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在讲述事实,在这样的前提下,别说你是陈群,就是荀彧和诸葛亮这样的治政大才来了都得碰一鼻子灰。
“子奕兄有如此兴趣,群自当奉陪。”
见刘绍口出狂言,陈群也不再犹豫,作为陈氏的门楣人物,要说没有一点骄矜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作为既定的天才文臣,他自负不弱于人。
话出,刘绍收起小觑之心,率先开口道:“黄巾之乱就不必提了,想必以长文你的眼光来看,也能窥见其败亡之势。”
“咱们不论其他,且各自发表一下对中原未来十年的展望如何。”
陈群面露凝重,点了点头。
“我先来!”
刘绍有些诧异,但也没有拒绝。
“朝廷中奸佞不断,戚宦之间的争端愈加严重,虽有名臣在侧、名将掌权,却也只是徒劳,导火索不在世家、寒门,而在于大汉多年的积蓄亏空,若有人此时趁虚而入,稍做部署和计划,便能够轻而易举地权倾朝野,借天子之名以令群雄。”陈群面不改色,认真讲解着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