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街，昆吾路三十号，柯晟和付泰二人来到一处商店门前，透过橱窗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一些材质各异或精美或厚重或时尚的机械表。

这些手表或者怀表并非崭新，如果细看甚至能发现上面有磨损和刮痕。

二人开门，推拉门撞在门头的风铃上带起一阵悦耳的声音，暖意迎面扑来，放眼一看原来室内左侧有一个正在燃烧着的火焰的壁炉。

“亲爱的华夏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吗？”迎面的红木柜台后，一个穿着西装背心的年轻人微笑着问。

年轻人棕发、深眼、高鼻梁，显然不是华夏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华夏语。

柯晟并不急着回话，而是继续打量，屋内的右面有一个醒目的装饰品，背景是一个锅盖大小的表盘，其中大大小小的齿轮正在缓慢地转动，带着一种机械的美感。

“这里是昆吾路32号雪绒花钟表维修店吗？”在环视一圈之后，柯晟终于开口。

年轻人侧目郑重打量柯晟一会才又微笑道：“是的先生，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我想要修理一下在伏尔加格勒买到的飞行家牌手表。”

“请问手表是产自哪一年？”

“18781218。”柯晟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叫柯晟，是被乞乞科夫先生介绍来的。”

“同志，请跟我来！”经过一番暗语，年轻人确定了来的是朋友，于是拉开柜台的推拉门带着二人到了钟表维修店二楼的会客室，室内不大却充斥着好几个厚重的大书架，书架上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报刊以及杂志，其中有不少还是中文作品。

不一会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推门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一瓶伏特加挥动着：“我的朋友们，欢迎来到雪绒花，感谢你们救出了乞乞科夫同志，他不仅是我并肩作战的同事还是我认识多年的兄弟，对了，你们可以称呼我为伊万。”

伊万摇了摇手中的酒笑道：“店里没有其他喝的，我只找到了这个，大家来一起尝尝，也为我们乞乞科夫同志脱困干一杯！”

说完从书橱里拿出几个杯子一人倒上一杯酒，柯晟没想到老毛子如此热情，一连干了两杯才半醺着把话题扯上正道：“伊万先生，我这次过来是想和贵方谈个生意。”

“哦？是什么生意？”伊万放下手中酒杯问道。

“贵国今年天时不靖，想必大量缺粮吧？”

伊万神色一怔，旋即苦笑道：“没想到这事都已经传到了华夏。”

“伊万先生不知有没有想过从华夏运粮？”

伊万听了直接摇头：“西方封禁我们大熊，米粒入不了莫斯科，但东边也好不到哪儿去，鬼子和我们大熊是宿敌，如今他们占了东北，你们华夏的粮食也一样运不出去啊！”

“虽然不现实，但这件事可以有！”

“哦？”伊万似乎有些品出了柯晟话里有话，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逝，“此话怎讲？”

......

《大熊国大饥荒，大熊国豪商扬科维奇捐金赴国难》。

《扬科维奇亲自赴华采购粮米为国解纾》。

《扬科维奇抵达华北平原粮仓齐鲁首府济南府》。

年关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因为媒体的大肆曝光，一个名叫扬科维奇的毛子一下成为整个华夏津津乐道的名人，据说这位大熊国数一数二的豪商为了解决国内粮荒亲自来到华夏收购粮食。

如此大义的洋人甚至引起了南方常凯申的注意，即便扬科维奇还在北方，双方并无交集，他就已经在官媒报纸上高度赞扬了这种爱国行为，号召华夏人民争相效仿。

所以当扬科维奇来到济南府时，无数官方、名媛都争相邀请他参与上层晚宴，可惜这位洋人似乎对这些应酬毫无兴趣，他抵达济南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广邀齐鲁各大粮商汇聚一堂。

而这段时间，昔日齐鲁第一大粮商的付家已经被韩建和赵信勇搞得异常狼狈，在韩建一面于市场上打价格战一面下毒诋毁付家的情况下，付家米行在齐鲁市场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作为快消品，手上积压的货物一旦陷入滞销，人工、仓储、折损、贬值等一系列的问题都会接踵而至，让成本不断攀升，这显然是不利的。

韩建正在考虑粮米外调销售的可能性，扬科维奇的到来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付泰看付豪穿着极为正式的衣装准备出门，不由叫住他：“爹，要不也带我一起去长长见识？”

“你不是在负责强身健体会新址动迁吗，怎么有空跑回来？”付豪好奇。

付泰打了个哈哈：“华夏的有钱人见多了，毛子的有钱人还没见过，这不是好奇嘛！”

付豪闻言也就点头带上了付泰，司机开车将二人送到扬科维奇举办聚会的洋馆时，馆外的草坪上已经停了几十辆汽车，感觉整个济南府一半的车子都到了这里。

二人刚下车，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讨人厌的声音。

“付先生，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正是一脸春风得意的赵信勇，他的新辉商号在韩建大笔真金白银砸下去之后又支棱起来，正欲乘着付家米行麻烦缠身将他们掀下王座。

“你都受到了邀请，我来岂不是很正常？”付豪也不留情面地刺了一句回去。

赵信勇听完却哈哈笑道：“那扬科维奇先生是一位真正的爱国者，我实在难以想象他会把有可能带着毒的米运回国内让自家的国民食用，你觉得呢，付老板？”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