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班班委,现在去检查学生宿舍。”
“宿舍卫生情况糟糕的,被子不叠的,全部拍照记录下来,在校园内的电子公屏上展示。”
午自习时间,学生会干部在门口喊了这么一句。
班上顿时陷入一阵躁动。
住校的学生里面,不论男女,宿舍里面总有一些人表现光鲜,实际上特别邋遢。
这下听说要拍照,还要附上姓名和班级,放在学校的电子屏里公开处刑,立马就有人不乐意了。
有人想起身回宿舍整理床铺,但通通都被拦了下来,顿时一脸郁闷。
“为防止有人包庇,男女生交换检查。男班委去女生宿舍,女班委去检查男生宿舍。”
这话一出,倒是弄得林思弦有点尴尬。
“走吧,照君。”
花含露站起身,拍了拍团支书华照君,然后朝林思弦使了个眼色。
“嗯?”
林思弦没懂她的眼神。
“拜托,你是副班长啊。”
花含露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啊?哦。”
林思弦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在班上成绩第二,是名义上的副班长。
只是他平时不怎么管事,都是花含露在管。
所以连他自己都忽略了,自己是班委这件事。
三人约好了一起下楼,拿上了打分的笔记本。
林思弦看了看花含露,又看了看华照君,表情有些尴尬。
“怎么了?心虚了?”
花含露笑吟吟地道,猜到了他在宿舍里可能不会很讲究干净。
“没有。”
林思弦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窘迫。
“被子没叠吧?”
华照君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
“嗯。”
林思弦轻轻应了一声。
“哈哈哈!”
华照君和花含露一齐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你们在家也天天叠被子吗?”
林思弦不相信,真有人天天叠被子的。
“当然叠了,我才不像你这样呢。”
华照君眉飞色舞,颇有些得意。
林思弦沉默了半晌,压低了声音。
“等会儿帮我叠下被子,放我一马。”
“别拍,求你们了。”
“哈哈哈哈!”
花含露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你的床位是哪一个?”
“208宿舍,进去右手边第一个,下铺。床上有个龙猫公仔。”
“行,我帮你叠。”
花含露微微笑着。
“谢谢。”
交代好事项后,两人便各自分开。
和宿管阿姨说明了来意,林思弦就和其他班查寝的班委一起进了楼。
有些同行的男生很是兴奋,觉得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宿舍里也一定是香香的。
林思弦只是冷笑,说他们太天真了。
开门之后,一股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恶心味道扑面而来。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林思弦都捏住了鼻子。
其他班上甚至有几个男生忍不住干呕起来。
“哇!这味道太冲了。”
林思弦皱了皱眉,走进门仔细看了看,觉得眼睛被污染了。
床铺一个都没有叠,床单和被套的边沿都带着很脏的灰黄。
满地都是瓜子壳,还有饮料洒在地上留下的斑驳痕迹。
床底下泛黄的姨妈巾带着干掉的血和尿液。
桌上放了几天的泡面桶,墙壁上滋生的霉菌,水桶里泡着几天没洗的袜子和内裤。
头顶挂着大片的衣服,散发着阴干的臭味。
不能简单地用滂臭来形容。
因为桌上还摆放着劣质的粉底和香水。
这些化妆品的刺鼻香味和浓郁的臭味结合在一起,形成了难以描述的恐怖味道。
像是克苏鲁的触手深入了胃中,在疯狂地搅动。
又像是在和龙舌兰姑娘来了个法式舌吻。
林思弦进门走了两步,濡湿的瓜子壳黏在鞋底的那种触感,让他想赶紧从宿舍逃离。
几只蟑螂从脚步迅速爬过,更是惊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逐一拍照,记下床位的名字。
林思弦就赶紧退了出去。
有些男生是第一次来查寝,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女生宿舍为什么会这么脏啊?”
“这是付芳的床位?我不相信!我的女神怎么会这么邋遢!”
“呕~我要吐了!这位更是重量寄!”
“有人上完大,竟然没冲!”
一连查看了好几个宿舍,林思弦发现女生宿舍都大差不差。
一些平日看起来挺整洁漂亮的人,私底下的生活出人意料的脏。
干净的床位也是有的,但是在乌烟瘴气的宿舍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整体还算干净,就是被子没叠。”
林思弦撇了一眼床位上的名字,看到左雨绮三个字的时候,脸上也并没有表情。
但是看到她床上的枕头后,他倒是愣了片刻。
这个枕头,是高一搬宿舍那会,他送给她的。
因为她说,她睡觉经常失眠,总觉得枕头很不舒服。
“我以前也经常失眠的,但是我妈妈给我做了一个很神奇的药枕。”
“这个枕头里面放了薰衣草和橙皮,闻起来很香。”
“用了它以后,我就没有失眠了。”
“我把它送给你。”
用了林思弦送她的枕头后,左雨绮第二天很高兴地告诉林思弦:“这个枕头好神奇,我昨晚睡得特别好。”
知道左雨绮睡得安稳之后,林思弦很开心。
但当天晚上,他却失眠了。
“妈妈是世上最爱你的女人,你竟然把她用心给你做的东西送给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
“你真是个混账东西。”
林思弦喃喃地道,出了门。
男生宿舍,华照君看着房间里挂着的内裤和袜子,一脸嫌弃。
“这白袜子的脚后跟和脚趾都穿成黑的了,好恶心啊。”
“床上乱得跟狗窝似的,地上还有那么多烟头。”
“哇!露宝你看!这个简直逆天!床单都黄得包浆了,这是多久没换洗了啊?”
“还有这个,床上竟然有一个人印!”
华照君还以为自己是遇到了凶杀案现场。
床上的那一片污渍都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就像刑侦剧里为了破案画出来的一样。
“那床底下怎么那么多卫生纸团啊?”
花含露撇了一眼床底下的卫生纸团,然后捂着嘴笑出了声。
华照君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坏笑。
“我懂了。”
“每一张纸团,都代表着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哈哈哈哈哈!”
两人拍了照,打完分,然后一路笑着朝着208宿舍走去。
“露宝,你越来越下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