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二楼,除了这两座之外,其他都是朱泰野的守卫,他们听着书生骂朱泰野,早已经露出了不满之色,要不是朱泰野做手势让他们别动,恐怕已经上去一人一拳把那书生打的躺在地上了。
书生没有理会店小二的话,大声道:“杀了我的头也要说!当初那大典,于礼法不合,所行之事,皆是虚妄!”
那胖子酒终于有些醒了,眼中露出些许惧怕的神情,赶紧留下银子,和对面的朋友一起,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
“刘健贤弟,算了。”他对面那书生淡定的多:“当初祭奠之事,乃是孔府当代衍圣公和吏部尚书胡滢所主持,天下间的礼法,只在他们口中。”
“岂有此理!满朝公卿,碌碌无为,竟无一人敢直言!”那书生刘健脸色通红,满身都是酒气,又说了一大通。
店小二见如何劝他也不听,便跺了跺脚下了楼。
见周围人都离开了自己,那刘健迫切的想要找到认同,在周围扫视了一圈,看到朱泰野穿着文士服,眼睛发亮,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那两个守卫脸色阴沉,上前拦住了他。
刘健倒也不以为意,隔着护卫叫道:“这位仁兄,你说我说的话在理吗?”
朱泰野沉默片刻,留下了银子后,没有理会他,带着儿女起身就要下楼。
刘健却醉的厉害,不依不饶,毫不理会另一书生的拉扯,朝着朱泰野的背影道:“我说的对吗?”
朱泰野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人轻言微,说的再对又如何,有几个人愿意听你的?如果我是你,便会趁着这次朝廷开恩科的机会,考入殿试,当着所有人面问鲁王,那时才会有人听你的话。”
他继续往下走去,身影消失在刘健眼中,声音却从楼梯下面传了上来:“如真有那天,我会在一旁等着你,看你如何诘问他!”
他一离开,二楼的所有守卫也全都站了起来,留下银子走了出去,经过楼梯口时,全都看了一眼呆住的刘健。
整个二楼,除了他和另一个书生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过了片刻,那淡定书生看着楼梯道:“这人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朝廷要开恩科?”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想不明白,摇了摇头放弃了:“刘贤弟,我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和你一同考这次恩科,而且还有把握进到殿试,就是不知道你......刘贤弟你怎么了?”
刘健从朱泰野离开之后,就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被淡定书生晃了两下才反应过来,用力一挥手:“他说的对。”
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沈兄,这次我请!话不多言,我要回家看书去了!”说罢风风火火地跑下了楼,哪还有什么醉意。
......
“他这么说你,你都不生气吗?”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朱阳锦在两边护卫的中间,朝朱泰野问道:“还有上次那个王直和王文,你好像也只是罚了他们的俸禄。”
“有些人必须杀,有些人能不杀就不杀。我不是朱棣,不会因为生气就杀人,我杀的那些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取死之道。”朱泰野轻声叹了口气,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要是杀人就能解决问题,那咱们现在还是夏朝呢。况且那两个书生和胖子说的话,也代表了各自的看法,要是把这些人全都杀了,怎么听到不同的声音?”
朱阳锦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那胖子代表了大多数百姓的想法,反正谁当皇帝都姓朱,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那两个书生也代表了不同的群体,一些人认为有孔家的人加持,他们只能认了。那个刘健则认为你的做法还是不符礼法。”
他想要伸手摸摸鼻子,又牵着妹妹的手,只好忍住了:“有这样想法的人应该不少,如果你以后想要做皇帝,恐怕会有些阻碍。”
朱泰野见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说的对,但也不是完全对。在这个时代,掌握绝对的军权才是王道。只是光有武力,也是行不通的。你学过历史,知道欧洲那边正在文艺复兴,现在正是世界变革之际,大航海时代就要来了。如果武力没有具体理论做指导,那和一个军阀没什么区别,整个国家也只会陷入混乱中。要想引导世界前进,做文明的灯塔,就得从现在做起。”
这些话让朱阳锦想了许久后才道:“你说的我好像有点懂了。”
“这些东西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想明白的。”朱泰野看着人来人往的城民:“是不是对的,甚至我也不清楚。”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过了片刻后,朱泰野才重新道:“慢慢来吧。今天是士兵们的庆功宴,我给表现突出的士兵搞了个自助餐,走,咱们去看看。”
“好!”朱阳锦左手牵着妹妹,右手牵着父亲,迎着冬日的太阳,往前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