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恐惧?答案此时已经很明显了:正是那飞碟。是飞碟将那些人引到了这里来,如果传言属实,那么不出一会儿,这些人就会死去我也会死。他意识到这一点,颤抖着抓紧阴冷的土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飞碟离他越来越近,英睿发现人群中竟然有人在祈祷。是在祈祷自己不死吗?那就快跑啊,跑得越远越好,你个蠢蛋。然而他自己也没有跑,那飞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时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英睿甚至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他惊恐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幕,掌心淌下冷汗,手指已经冻僵,肌肉抽筋,但仍不敢挪动半步。
那飞碟的船舱突然闪烁,如玄冰一般冷冷燃烧,阴凉的月光在船身边缘流动。英睿感到寒冷在空气中凝结,旋即爆炸。热浪朝他脸上袭来,他低头躲进树丛,然而草木都已经着起火来。他立刻一跃而起,匆忙扑灭身上的火焰。然后他发现,自己暴露在了夜空下。
完了。临死之际,他的脑中一片空白。现在就死,有点可惜。
他看见飞船朝自己挺进,从燃烧的大火中走出几个畸形的身影。它们的体型十分瘦憔悴坚毅浑似枯骨,肤色苍白如同乳汁。它们的盔甲似乎会随着移动而改变颜色,一会儿白如新雪,一会儿黑如暗影。
是亚魔。
“有个孩子!”他听见它们中有人说道。另一人道:“我来动手就行,不必使用造乌船了。”
不管死在谁的手里,还不都是死吗?但英睿宁愿像刚才的那群人一样痛快地死亡,触碰到那群丑陋怪物的冷兵器,对他来说简直是种侮辱。
亚魔士兵缓缓逼近。它又老又丑,它的剑也如同它主人一样,剑柄早被汗渍浸得没了颜色,剑刃也因长期使用而布满豁口。但若那怪物真的拔尖,英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既然如此,我们就来较量较量吧!”他觉得热血涌上,但随即被空中的寒冷打破。
那怪物看了悬停在空中的飞碟一眼,一脸冷绝地对他说:“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废话,你们就是为这个才来杀我灭口的。但英睿转念一想,又觉得亚魔说的好像不是这么回事。“来啊!我才不怕你们呢!”他大叫,士兵一步步朝他走来。它畸形的背影显得各位弱但其实英睿心中有无限的恐惧。
亚魔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哝,强调充满嘲弄。英睿气上心来,却突然看见一阵绮丽的银光。银白光晕照得他耳花目眩又是一道银白色光芒,弹开了周围的一切东西。银白色光落,席英睿看见一个人。那人身材高挑,身着银色铠甲,挡风面罩红如腥血,手握英睿从没见过的武器。那是把半透明的剑,材质完全不是人类所使用的金属,更像是一片极薄的水晶碎片,倘若平放刃面,几乎无从发现。它与月光相互辉映,剑身周围有股淡淡而诡异的蓝光。不知怎的,亚魔在看见他后就不敢上前了。
丑陋的畸形怪物终于还是找回了勇气。它高声怒吼,双手举起长剑,使尽全身力气疯狂挥舞。银色铠甲人轻描淡写地一挡,随后反击。亚魔挡住了第一次攻击,接着是第二次,然后退了一步。又一阵刀光剑影之后,他再度后退。
其他的士兵也加入到了战斗中,但佩带武器只有最先前的那人。两方不断交手,英睿寻找机会逃离。亚魔那边的士兵呼吸开始急促,呼出的气在月光下蒸腾如烟。它的长剑已锈迹斑驳,铠甲人的剑却依旧闪耀着苍蓝光芒。
亚魔士兵一记格挡慢了一拍,惨白色的剑顿时咬穿了它腋下环甲。它痛苦地喊了一声,鲜血流淌在环甲间,炽热的血液在冷空气中蒸气朦胧,滴到地面的血泊红得像火。士兵伸手按住伤口,皮手套整个浸趁鲜红。
英睿的恐惧上升到了极点,他知道自己再不跑就来不及了鬼知道那银色铠甲人是不是来帮我的!他不断向后跑去,踏过阴冷湿润的地面,终于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广场上,时间已是深夜。他穿着粗气,汗如雨下,但庆幸的是,他已经彻底听不见那边的打斗声了。我和他们应该有一段距离了吧。
他心有余悸,打了个哆嗦,然后向家走去。然而他眼角的余光却瞄到了自己身后的一个人。那人体格高大魁梧,黑玉般的短发衬托出他修整干净的脸庞,身着米黄色呢绒衬衣,脸上露着未知的笑容。但让他感到恐惧的是那人的眼睛:那是双小黑眼睛,里面幽深如无尽的泥沼,看不见任何笑意,唯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英睿打了个寒颤,觉得他有种古怪的熟悉感。
不。他低声念道,加快脚步,但身后那人也加快了脚步。不。他不断无力地重复。不。今天我已经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