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道银龙划破天际,这眼看渐收的雨势,竟又变得稀里哗啦起来。
老根山顶峰,谢自然五指划动,继续操纵《五雷法》,以风雨造势。
另一边,那红皮蛤蟆当着一众修士,突然伸出右掌,掌心朝天,四指划了几道弧线。
所有人都在猜它要干嘛,岂料朱蛤四指一握,天上顿时银龙再起!
接着它又蹼掌一挥,如同轻轻拂开了幕帘,这一场疾雨霎时就变得稀稀疏疏,耳根边上也清净下来。
“颜道友是吧,且让本仙师与你说上一说。”
一时间,众修心中皆是一凛,哪怕是颜青山等大能之辈,也越发看不清这位蛤蟆仙师了。
呼风唤雨乃是世人皆知的神通,门槛极低,却又极难修到大成。
所以无论是仙门世家,还是那些山精妖怪,都多多少少会点皮毛,通晓些个中门道。
今夜这场雨,覆盖了汴城周遭百里地界,又持续了如此之久,若背后真是这朱蛤以法力操弄,那这妖怪修行之高深,实在是难以揣测了。
眼看氛围已经到位,谢自然也拿捏出了青壤仙家该有的气度,同时坦平右掌,做出一副掐指欲算的模样,望向了颜青山方向。
“颜道友,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你又何必非要与本仙师为难。我观你眉宇,阴煞之气久聚不散,已是七杀必死之劫,道友把心思用在自己身上,才是正理。”
“妖言惑众。”
颜青山怒斥一声,玉色的右手向着朱蛤一抬一划,三道如同爪痕的竖缝立刻横跨空间,刺啦一声从朱蛤天灵盖劈下。
不过有《童趣图》在,谢自然法力一催便将朱蛤收回图中,让这一爪落了个空,片刻后,又才云淡风轻地让朱蛤在三丈外显出身形来。
“这位道友,何必心急,可愿听我蛤蟆仙师为你卜上一卦,测测吉凶啊?”
说着,朱蛤便缓缓从替命宝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法钱来。
“若我不能为道友指点迷津,大不了再陪你打上一架便是。”
颜青山方才拍了个空,此时也歇了心气,闻言眉角一扬,食指挑起一缕鬓发,于唇齿间划过。
“那你便说上一说,让咱家听听看。”
谢自然心中哂笑,朱蛤的脸上却是双目一闭,变得古井无波起来。
只见它操控着法钱缓缓竖起,悬立在掌心上方三寸。
呜悠一声,那法钱很快自转起来。
朱蛤的另一只蹼掌,同时也没闲着,循着抡算之法,在那一通装模作样。
真是一副玄门高人在卜问苍生鬼神的姿态。
一时间,周天的雨幕也跟着发生了变化,随着那抡算速度,时快时慢,时密时疏,当那蛤蟆仙师眉头紧皱时,这天野的雷霆,都再次滚动起来。
仿佛这大道天相,也在迎合这蛤蟆仙师一般。
颜青山远远瞧见,脸上虽仍是不屑,但心里却有些没底了。
这蛤蟆说他有七杀必死之劫,如今这汴城风云际会,这血淋淋的断言,如同一泼狗血洒在他心坎上。
不知不觉,连呼吸都沉重了一分。
半晌之后。
蛤蟆仙师掌心的铜钱终于停了下来,它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从一众修士脸上扫过。
“本仙师路过贵宝地,却没想这汴城,竟是个龙盘虎踞之局。”
朱蛤的目光落到了颜青山身上。
“冥冥中,我为道友镜中窥花,水中观月,只见有一道暗影,于一城隍庙中夜会阴司之人,起那宵小算计,最后,连那座城隍庙都给一并毁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修士们纷纷开始私语起来。
占卜之事,虚无缥缈,众修士本以为这蛤蟆仙人只会扯些似是而非的虚言,没想人家竟是往实处说。
这城隍庙被毁,不就是前些天汴城里刚刚发生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