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某人不过是个到汴城来访友的山人,那些搅动风云的事情,哪是我能掺和的。”
说完,谢自然拿起碗筷,继续大口吃肉,那洪三也未在多问,嘴角一丝淡然。
没多久,一口粗瓷大碗已经见底了,仅剩些香料和油渣。
“是时候和二位告辞了。”
洪三起身捋了捋袖袍,“不知何时才能再吃上这一口。”
此人平日里显然是寡言少语之辈,说话总是一言带过。
许老汉乐呵道:“这有何难?先生这手艺定是要传我了,我老头子这身子骨,再干个十来年不成问题,洪小子你随时可以再来。”
洪三浅笑一声,并未再多言,只是伸手往腰袋里摸出一物,放到了许老汉手里。
“嚯!”
许老一惊,竟是个拇指大小的金弹丸,搁手里有这重量,当是成色很足了。
“这金弹子怎么也得有我一份吧?”
谢自然心想,这洪三果然是大虞朝廷的人。
许老汉见状赶紧把东西收进兜里,还不忘对着洪三恭维了一番:“我就说你小子应该混出了名堂,老头子我倒是挺有那眼力见。”
洪三未接这话,转而朝着谢自然拱手一礼,“那洪某人就先行一步了。”
谢自然也回了他一礼,然后便见他阔步往巷外走去,影影幢幢间,很快没了踪影。
“谢先生。”
许老汉突然弓着腰凑到近前,一副好意恭维的样子。
“这金弹子您就别想了,不过小老儿可不是吃独食的人,倒是有个妙计?”
谢自然笑看着老头儿,“你倒是说说。”
“这东西就当是您在我这参股了,再加上您那烧肉的手艺,咱们各占五股,年终再来分这红账,你看如何?”
许老汉两颊绯红,这都快收摊了,突然又是金弹子又是秘传手艺,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就凭今天吃到这口肉,再有了这金弹子作为本钱,嚯嚯,没准日后能搞出个酒楼来,自己也能弄个大掌柜当当。
许老汉一时有些神飘天外,落在谢自然眼里,竟生出一丝富甲一方的意蕴来。
谢自然面如平池,心有风起,这老头子那可就真是一点修为没有,此刻竟能显露意蕴,只怕是时来运转,大器晚成。
他心里稍一盘算,便已有定计。
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你许老头既然有此福荫,我今日便推波助澜,送你上青云。
“许老,就照您老说的办,不过嘛...这股份得改改。”
许老汉听着纳闷了,这谢先生瞧着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啊,这对半分还嫌少?
不等他发问,谢自然自己把话圆了下去。
“这铺子咱们分作十三股,您老独占七股,剩余六股,我与刚才那洪三,各占一半。”
此话一出,许老汉可就有些懵圈了。
还有人把咬到嘴里的肉吐出来?
这还不算,还要再拉个外人进来分一杯羹?
不对,这洪小子可不是外人,那是金主啊。
一念拨开,许老汉只觉醍醐灌顶,一下就想明白谢自然是何盘算。
这老头花甲之年还能有转运之机,脑子自然还算灵光。
谢自然继续道:“许老,您才是这许记肉铺的东主,日后也同样如此,所以独占七股,自是应当。”
“不过您老可要记好了,若真想日后把店开出去,甚至是名满京都,应酬天下商贾,下一次那洪三过来,切记要把今日立好的股份书契,塞也要塞到他手里,还有该分的红账,也全都要推给他。”
毕竟有些算计他人的意味,许老汉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凑到谢自然跟前,小声道:“省得省得,先生的用意,老头子已经领悟到了。”
说着也不顾什么长幼之序,重重向着谢自然拜了一拜。
“今日有幸遇见先生,老儿这半截入土的身子,竟似那枯木逢春,生出了再争他一争的念想。”
“不管日后能否大富大贵,已是晚年不虚了。”
谢自然一笑置之,又看了看天色,笑道:“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一口气吃这么饱,趁天还没黑透,谢某再出去转转,消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