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更迭,他们在充斥着檀香的道观中,过上平静且不乏悠闲的生活,任由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逐渐步入晚秋。
“师傅!”寻崧攥着和他一样高的扫把,如一阵风似得跑向后院:“有两位受伤的善人想进观,寻崧要请他们进来吗?”
自打师徒三人得知山下出现鼠疫病毒后,便由云麒把观门锁上了,这一个多月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敲响道观的门。
寻崧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不敢擅自放他们进来,第一时间跑向后院通知明彰。
“祈舟,你出去看看。”明彰正执着棋子和颜硕对弈,头也不抬地叫闻祈舟去。
池玥陪他一起走向观门。
他们戴上医用口罩和防护镜,推开门闩取下锁链,半敞开木门往外面看一眼。
一青年抱着陷入昏迷的女性,背对观门坐在台阶上,他搭在女性后背上的手,被刀划出一条血痕,鲜血沿着他的手背从指尖滴落,散出难以忽视的血腥味。
听见开门声,青年回头。
正欲重述他们的情况,请求进观短住,一双熟悉的眼睛,猝不及防闯入视线。
他讷讷喊:“姐……”
池玥怔愣两秒。
她和同样戴着口罩的池云彦对视一眼,着实没料到,会在元云道观和他相遇。
她还没说话,池云彦蓦然起身,迈上两层台阶紧紧抱住她。
“姐……”他的情绪起伏很大,一遍遍唤着池玥,欣喜一阵又忍不住嚎啕大哭。
池玥的心情极为复杂。
从池弘民再婚那日起,她便把池云彦姐弟当作“入侵者”,鲜少给他们好脸色。
但池云彦很喜欢她。
年幼时期的池云彦,总爱跟在她屁股后面找她玩儿,哪怕她冷着脸不搭理他,他仍旧会把喜爱的食物和玩具分给她。
待长大后,他懂得重组家庭带给她的痛苦,不再频频打扰她,只在每次见面的时候,以小心翼翼的语气笑着喊她姐。
她知道他是真心。
她也对池云彦心软多次。
可池弘民的疏忽,冯岚的存在始终是她心里的刺,她不愿和他们相处,唯有漠然和他们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后来,无意得知池云彦是池弘民出轨生下的孩子,也恨过他,恨到想杀了他。
但一看见那双和他相同的杏眸,一听见他喊自己姐,又不忍剥夺他的生机了。
说到底,他也没错。
池玥叹气:“别哭了。”
她不自在地推开池云彦,眸光投向躺在台阶上的那道身影:“那是池安滢吗?”
“嗯。”池云彦抽噎着应。
他转头抱起池安滢,哑声说起路上遇到抢劫团伙的事:“她被别人敲了一棍。”
他们原本打算前往下一座城市,但在劫匪手里吃了亏,又担心他们穷追不舍,所以他在半路驱车进山,想着躲一阵。
池玥带他们到后院。
西厢房还有余间,她让池云彦把人放床上,再叫来会医术的云麒给他们看看。
云麒给他们处理伤口的同时,平复下情绪的池云彦,眼神犹豫地看一眼池玥。
终是道:“爸去世了。”
池玥微顿:“怎么回事?”她故作讶然,眼底不见半分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