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闻言一愣,随即展眉笑道:“你这小崽子,说你机灵,你却想得有些过了。太后与会昌伯即便亲近文臣,也犯不着对付咱王家呐。况且叔父掌印司礼监,何人敢给使绊子?”
说完,王振摆了摆手,温言劝道:“你照叔父的吩咐,老老实实认罪认罚,午后叔父派人带你去会昌伯府再认个错,太后那边气也就消了。日后啊……”
“叔父!”王林满心焦急,不得已打断叔父的话,急切地道:“可知阮伯山与孙家有何关联?”
“阮伯山?”
听王林突然问起东厂厂公,王振有些莫名其妙:“你问他做什么?他与这事有干系?”
王林顾不上回答,只急促地问:“叔父只需告诉侄儿,阮伯山的靠山是不是太后?”
“小崽子如何知晓的?”王振讶然地看向王林,旋即面带赞赏之色。
“你曾经说过,阮伯山以奉御衔执掌东厂,必有靠山。如今你既已猜出,那告诉你也无妨,宣德元年至宣德二年,阮伯山在孙太后宫中。”
又是太后!
王林恍然大悟,不禁身子蹦起三尺高来。
阮伯山竟是太后的人!
“叔父,侄儿有九成把握,此番虽为孙继宗状告侄儿,但背后肯定乃太后的意思,且太后所图不小!”
王振愕然:“怎么可能?太后只不过欲让你给孙家赔罪,故使孙继宗以如此小事上告。”
“侄儿未曾开罪会昌伯,太后为何如此大动干戈使人栽赃陷害侄儿?”
说到这儿,王林激动得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仅侄儿所见,此事已牵扯东厂与内阁。若今日刑部大堂侄儿输了官司,满朝清流再推波助澜,这事可就闹大发了!”
“东厂竟插手此事?”
王林顾不上回答,仍自顾自地说道:“叔父,以侄儿之见,太后是冲着你来的!”
一听王林所言,王振满脸惊愕地站起来,好似不敢相信自家侄儿的判断:“小崽子!为何如此断言?”
“叔父,若侄儿罪名坐实,太后大可下懿旨严厉斥责叔父管教后辈无方,使朝野尽知!”
王林顿了顿,两眼盯着叔父,斩钉截铁地道:“如此一来,叔父威望受损。且有太后懿旨为先,内阁与满朝文官若有心勾连,必闻风弹劾。加之内廷外廷中与叔父不对付的人煽风点火。到那时,即便有万岁爷照拂,满朝内外众口铄金,万岁爷只得处置咱们叔侄,甚至我王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
“这?”王振不禁伸手扶住桌角,喃喃道:“怎会如此?”
忽然,王振好似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为何断定东厂与此事有干系?”
王林闻言,有些愣神。
他方才推断出太后所图,一时激动,竟忘了细究叔父的问话。
“叔父难道觉得侄儿信中的推测有误?”
“信?”王振有些莫名其妙。
“侄儿昨晚命人去宫外守候,待宫门一开便进宫呈给叔父,难道叔父未曾收到?”
听王林这么一说,王振顿感诧异。
不知何事能让自家小侄儿如此急不可耐,连夜派人在宫门外等候。
王振道:“想来应是上早朝时错过这封信了,快细细说来。”
王林真是欲哭无泪,想不到连夜送信竟无任何用处。
抬手抹了把额头,王林只得回道:“叔父,信中只是侄儿昨晚一些推测,欲请叔父拿主意。不过这会儿听叔父所言,侄儿断定不仅昨晚的推测无误,且方才侄儿的推测同样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