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外面世界,监狱里的生活一直度日如年。
而比度日如年,还让人感觉时间流逝如此缓慢的,恐怕就要属开始刚刚踏入这个环境的适应阶段。
如今,在终于要离开这个他硬生生待了快一年半的地方,他又滋生出这个不同以往的感受。
时间都一秒一秒的数下去。
一秒钟,一分钟,一小时。
在这煎熬的时间里,约定时间悄然来到,一场暴雨前的号角,逐渐吹起,无数狂风乌云在天边汇聚。
随着一道雷声响起,一条电蛇,撕开了一场与以往没什么区别的狂风暴雨。
陈泽一直在背靠身后冰冷墙壁,眼神微闭养神,心绪早已不再平静。
在这道雷声乍然而起,与此同时他也睁开了双眼,他的耳朵微微颤动,注意倾听着隔壁动静。
安迪有很多时间面对这堵墙。
囚门关上,灯也熄灭之后,无尽漫长的一个又一个黑夜里,他拿着只有巴掌大小的鹤嘴锤,一下一下地,将那些细小的沙块敲击。
他敢发誓,他的动作,几乎温柔的像是在吹着三四月的春风。
无不耐心,又足够冷静。
最后这一个洞,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从指甲大,到拳头大,到托盘大,再到如今的这般,能够穿过一人的水桶般大。
雷声出现,他也在黑夜里睁开了眼。
翻开被子,拿出了一个书籍大小的油布包裹,里面放着的诺顿的账本。
这将是他出去后,将诺顿哈德利,那些警卫扳倒的实锤证据。
接着他从被子的另外一头,拉出绳子将那个油布包裹一边一遍地缠绕了几圈,最后又打了一个死结,足够牢固。
走到那贴着海报的墙壁,安迪小心翼翼地将海报下方,两角粘贴的胶带轻轻撕起,露出一个水桶粗的黑色空洞。
空洞的另外一头,有着比监狱牢房里还要腐臭的气味传来。
对于这样的气味,他早已习惯。
旁侧提前一天被调换进来的拜伦,则是呆呆看着这一幕,早就睁大了震惊的双眼。
前日那个陈泽告知他可以离开了时,他觉得对方在天方夜谭,直到对方通过关系将他调换了监狱。
看到这,他才知道对方是来真的。
说实话到现在,他都觉得是在做梦,然而看到那个足以穿行一人的洞口后,他觉得已经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银行家安迪将下方海报掀起,然后先将那个油布包裹,连同后面留出的一大截绳子,慢慢放置到那边空间下方。
绳索系着的另一端落地后,安迪又将这一头的细绳扔进去,然后拿起床头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叼在嘴上,直身探入水桶大小的通道。
这情形真是颇为震撼,直到对方在另外一头的轻声提醒,拜伦才缓过神来。
照猫画虎,拜伦也是按照安迪的动作穿过了那个大洞。
海报落下,恢复平整。
一切很完美。
落地之后,安迪与拜伦沿着狭小的空间走向末端。
安迪盯着那末端的管道看了一会,然后弯下腰,拿起了一旁一个结实的石块,遥遥举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旁侧的拜伦心潮澎湃,但他此刻没有打扰。
几分钟后,有雷声乍然响起,安迪手中的石块对着那根陶罐悍然砸下。
雷声阵阵,震耳欲聋,足够大的声音足以轻易掩盖一切。
旁人或许无法发现其中异样,但距离较近,而又一直关注着声音里不同的陈泽,很轻易的,发现了一丝不一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