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早就在她车票的终点等着她。
这次去大学的路,便由表哥陪她走。
下了火车,周越欢远远地就看见栏杆外的表哥在招手。
她拎着箱子跑过去。
“表哥可是等了许久?”
“不久。”表哥伸手接过了她的箱子,冷峻的眉眼难得露出几分对着家人才有的柔和。
坐上车,表哥和她解释,“这次外出刚好顺路,正好送你去入学考试。”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解释干巴巴,又有些生硬地加了一句,“不用有压力。”
周越欢笑眯眯应着,表哥还是没什么变化呢。
“好的,表哥。”
这一路的计划是先乘火车由桐州到滁州,之后和表哥结伴一路北上,到燕京。
下车进了酒店,表哥为她办理好一切,交给她房间的钥匙。
“先去休息吧,晚饭的时候带你认人。”
三楼是餐厅。
晚上5点准时开门。
她掐好了时间,准时到了。
推开沉重的玻璃木门,里面全是一派西洋餐厅的装饰。
圆桌高凳,高大的拱型窗,刻着浮雕的墙壁和中世纪风格的鲜艳壁画天花板,无不彰显着餐厅主人对西式风格的狂热。
来往的人大多也穿着西装,带着小礼帽。
她穿着褂衫和长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表妹。”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表哥。”
周越欢回头,表哥身旁还跟着两人,却不急着给他介绍。
她脚步不动,看着三人走近,擦肩,越过。
明明是三个人并肩,但她眼中只有最左侧那道长挑身影。
眼熟的紧。
周越欢拧眉思索,那道颀长挺拔的背影,和车站的风衣背影渐渐重合。
“表妹?”
表哥站在桌旁疑惑地唤了一声。
“来了。”
四人落座后,表哥难得有些热络地和她介绍,“这位是季荔白季先生,这位是萧季韬萧公子。”
季荔白?那位大总统?蔡鹤白的那位堂兄?
还有,自己那位便宜老爹传说中刺杀过的人物。
周越欢忙起身问好。
季荔白的态度称得上温和甚至是和蔼可亲。
不过这种温和同邹先生的并不一样,不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更像是一种表象。
周越欢拿不准季大总统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减少自己开口的机会。
“梅花团一事恐有异动,洋人那边已经派出部分兵力进行镇压。”
“已经惊动了洋人,国际上就不好办了。”
季先生浓密的眉毛凑近了些。
“国际上一直打压我们,需得寻求更多盟友。”
……
借着表哥和季先生谈话的空档,她不露声色地观察对面的男生。
萧季韬看起来年纪不大,此刻有些慵懒地靠在软座的椅背上,似乎对他们谈话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周越欢莫名觉得他有些烦躁。
下一秒,那人的目光竟直直地射过来,似箭簇一般扎了她一下。
她有些仓皇地收回目光,像被猎人发现的猎物。
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萧季韬已经收回了目光。
吃过饭,表哥将她送回房间休息。
“表妹,今天见了季先生怎么有些沉默?”
两人在套房客厅内,周越欢捧着一杯摩卡微叹,“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亲曾经传出过刺杀大总统,我也不能确定,唉,你懂吧。”
表哥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困惑,“父亲和姑母没和你说过吗?”
“嗯?说什么?”
“咳,”表哥的表情有些犹豫,眼底的挣扎很明显,“既然父亲他们都没有和你说过,想必是有原因的,我也不好开口。”
“总之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啊——”周越欢从椅子上跳下来,踩在藏蓝色的地毯上,“表哥你怎么说话也吞吞吐了!”
“额,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表哥说完便飞也似的溜了。
周越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哼哼地说道,“这一路还长着呢!不怕我套不出来!”
夜里不知是不是喝了咖啡的缘故,周越欢总觉得自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踏实。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浅眯了一会儿,就被早起服务叫醒。
她打着哈欠,勉强完成了洗漱,差点一脑袋栽在洗手池里。
这下她可算清醒了大半。
用手掬了捧冷水,拍了拍脸颊,“今天万事可要小心些,不能出了差错。”
餐厅里人声鼎沸,冲淡了几分西餐厅的味道,让她想起桐州的早餐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