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慌乱中,孔翁也惊吓到了,几步上前拨开人群,年迈的身体此时却似有无穷的力量,几名人高马大的亲卫被轻轻一拨就后退三五步。
底下身来,握住夏宗孝的左脉,眉头紧蹙,一堆雪白的须眉像两条蠕动的虫蛹时而紧蹙时而平复,到最后面露惊异之色在那暗自嘟囔又摇头有点头。
众人的心情就随着孔翁起伏的须眉跳动着,眉头紧蹙时白夜和众亲卫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眉头平复时又回到了胸口,就这么紧紧伏伏让旁人看了揪心不已,却又不敢打扰。
白夜盘坐在满是泥灰的泥地上,头上衬着老槐树茂密光秃的枝丫,怀中抱着面色苍白的夏宗孝,不时急切忧心的看向摇头晃脑的孔翁,环抱着夏宗孝脑袋的手轻抚着无血色的面庞。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孔翁依旧蹙着眉头嘟囔着:“奇哉,怪哉...怪哉...奇哉...”白夜的耐性终于在孔翁翻来覆去的奇哉怪哉中消磨殆尽,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担忧和被孔翁摇头晃脑急的心火直烧。
灼热的怒火窜上心头,浑厚的内息在白夜丹田之中翻滚,一声怒喝如晴天惊雷在院中响起:“够了!”
一股无形的气场自白夜周身散开,渗人的杀气弥漫,气温刹那间冰冷,吴裘等亲卫们面色骇然,他们来北境之后听多了白夜传奇轶事,少年便成宗师一身武艺难逢敌手,战功彪斌威震北境,杀的夏辽闻风丧当,原以为这些传闻多以夸张居多,但现下感受到了这股冰冷瘆人的杀气这得杀多少人啊...
死士们面色凝重化作几道黑色身影,几声嗖嗖的变位,其中几人手中不知何时多出几柄软剑在空气中震荡着发出软剑特有的咻咻声,另外几人则持着暗弓手弩对着白夜,组成一个奇怪的阵型将白夜等人围在圈内。
吴裘和弟兄们突遇变故,反应也不慢,哗啦啦的一片钢刀出鞘,转身同样围城一个圈将夏宗孝,白夜连同孔翁也被围在圈内。
吴裘声带嘶哑大喝道:“护驾!保护殿下......和...王妃!”与死士们对峙着,吴裘迎面站着的就是领他进来的带头的死士,三日之前这名死士寻到了在外无头苍蝇一般乱寻的吴裘等人。
吴裘那时正带着他手下的一个总旗五十余名弟兄们沿着朔州方圆百里都找疯了,却一点夏宗孝的踪迹都没有寻到。
朔州地域并不大,只有一座州城,两座小的县城,方圆辐射百多里。在往外寻就要寻出朔州地界了,就在他们绝望不知该往何处寻时,这名穿着黑衣精装的死士突然找上了他声称他知道王爷的下落,绝望的吴裘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急切却也留了心眼,自己挑了十数位身手好的弟兄们跟着这名来历诡异的黑衣男子进山,其余的弟兄们一部分回朔州像两位指挥使报信。
剩下的留在原地等候已防不测,用了整整三日的时间,除了短暂的休息昼夜不停,横穿了群山才到了这里。
吴裘攥着钢刀和眼前这名死士对峙么,两人的双目中都冒着挑衅的火花。
白夜却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声暴喝会导致这种事情,看着被自己一声暴喝震“聋”的不断拍打着耳朵晃着脑袋像是耳朵进水一样的孔翁,和怀中原本面无表情现下却紧着眉头身子不安偶尔微动面带恐惧做噩梦一般的夏宗孝。
白夜身边迫人的气势瞬间如被朝阳直射的晨雾一般消失的无隐无踪,四周的冰冷的温度也渐渐回温,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夏宗孝呼唤着:“宗孝?宗孝?你没事吧?醒醒?醒醒?”
夏宗孝却眉目紧锁,牙关紧闭身子不时颤抖着面色痛苦挣扎做噩梦一般,却是把白夜吓到了,方才还只是昏迷怎么一下变这样了......
“他这是被你吓到了!”孔翁捂着被白夜吼得有些耳鸣的耳朵,说话的声音出奇的大,像个耳背的老翁,扯着嗓子喊着自己却全然无知。
“他呀!”孔翁顿了顿,一只手撑着老槐树枯燥的树干,另一只手不断的掏着耳朵晃着脑袋,却依旧没什么好转,声音不之方才更大了。
“他呀!没什么大事!就是幽思过甚!肝火过旺又一时怒气攻心才晕厥过去!”孔翁从怀中掏出一瓶翠绿雕花精美无比的小瓷瓶,递给白夜,“给他吃一粒,掐掐人中就醒了!”
白夜手化残影一把接过,连带着怒视孔翁,没什么事你在哪奇哉怪哉老半天?
给夏宗孝服下一粒淡白色的小药丸,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笨拙小心的掰开夏宗孝的嘴,唯恐伤到他,一粒药丸服下,又忐忑的掐着夏宗孝的人中,不敢大力怕弄疼他,又不敢太过轻巧唯恐无用。
“嗯?”悠悠然瘫在白夜怀中的夏宗孝睁开了双眼,茫然四望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觉得累...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一样...身心疲惫...
白夜欣喜的抱着夏宗孝,一颗不安的心终于放下,紧张道:“你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适?”
慢慢的晕厥之前的画面渐渐回到脑海中,意识也变得清醒,可当他看了一圈四周剑拔弩张的亲卫们却一脸茫然,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