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爸？”

叶圣扬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了一遍，他觉得刚才这几步路，雨水应该不至于进到自己的脑袋里。

“是的......”

欧阳韵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回答。

接着，她娓娓道来。

通过她的讲述，叶圣扬才第一次了解到了欧阳韵的身世，了解到了这个姑娘的过往。

令他大吃一惊。

原来，早在十年前，欧阳韵的父亲欧阳宣就已经是苏杭的一名知名企业家了。

他名下的欧阳集团虽然不及诸葛家那么庞大，却也是名噪一时。生意合作的范围遍布全华夏，甚至还有向国外发展的势头。

欧阳集团与诸葛集团差不多，同样也是从欧阳家上一辈人手中传下来的财富。

作为欧阳家的长子，欧阳宣从小到大就被家人寄予了厚望。

他年轻时，就曾到国外留过学，因为学习刻苦，顺利从名牌大学毕业归来，理所当然地接替了这笔财富。

也正因如此，他的脑子里装的都是那个年代国内大部分企业都没有的创新理念。

十几年前，欧阳宣刚一到任，便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裁掉了许多尸位素餐的人，并且提出了很多具有前瞻性的发展计划。

那些被开除的人中，大部分都是欧阳集团的老人，有经理，还有董事会的股东，手握重权，人脉极广。一下子下台，自然免不了一番狂风暴雨。

在旁人看来，这种破釜沉舟行为无疑很冒险，很可能使集团人心涣散，一落千丈。

可是最终欧阳宣却顶住了压力，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使集团一下子成为了苏杭的领头羊。

...

之所以用上“早在”二字，是因为三年前的某一天，欧阳宣驾车外出办事。

没想到当天晚上，欧阳韵的母亲却突然收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当她带着欧阳韵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时，欧阳宣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只留给她一扇紧闭着的手术室大铁门，和一盏亮着绿光的指示灯。

经过长达几个小时的全力抢救，虽然保住了欧阳宣的性命，但自从他苏醒过来那时起，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时常疯疯癫癫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时常又沉默不语一整天。

后来，欧阳宣被诊断为间歇性精神病，被留在医院接受治疗，却久久不见好转。

再后来，他名下的欧阳集团便顺理成章地由二弟“暂时”代为接管，他也被接回家中。

美其名曰“暂时”，天知道暂时多久......

说到这里，欧阳韵的眼中染上了一抹重重的悲伤，语气也渐渐低了下来，不复之前无忧无虑的模样。

看来父亲的事对她打击很大。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帮你呢？我可不会医术啊......”

叶圣扬静静地听完欧阳韵的话，皱了皱眉道。

没想到欧阳韵居然也是千金小姐，可自己之前竟然丝毫也看不出来。

原因就是她一点也不像个大小姐，又是爬栏杆又是做鬼脸的。

虽然他对欧阳韵的事情表示非常同情，但是貌似也帮不上忙。

“要是真让你来治病我还不放心呢。”

欧阳韵用手拖着腮帮子，敛下眼帘，嘴角翘了翘想要开个玩笑，却终究是没笑出来。

时间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是父亲的病还是让她放心不下。每当看见他神情呆滞地坐在椅子上，欧阳韵的心就像被针扎破了一样，血流了一地。

“有你这么嘲讽人的吗......”叶圣扬翻了翻白眼，有一种掐她脸的冲动。

“不过，我觉得爸爸他不是单纯地因为车祸患上精神病。”

欧阳韵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嗯？为啥？”

“我有时去看望他，他就那么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发呆......”

“最关键的是，他嘴里念念叨叨什么奇怪的话，类似‘天道不公’啊，什么‘世态炎凉’啊，还说什么‘吾寒窗苦读十载，考上那进士指日可待’啊，还有，他经常念叨‘苍天无眼’这一句，感觉......感觉这不是什么间歇性精神病，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

“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叶圣扬闻言，仔细思索了一番。

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不可能有人会在犯精神病的同时还能幻想自己是某朝某代的进士。

“你爸他说胡话的时候条理清晰吗？不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还认得你们吗？”叶圣扬眉头蹙了蹙，问道。

“他说的内容翻来覆去也就这几句，还有几句听不太懂，反正离不开感叹和抱怨就是了。至于不说话的时候，他便睁眼一直看着窗外，眼神偶尔看向我们也都是毫无表情，跟他说话也没反应......”

“感觉在他眼中，我们就是陌生人......”欧阳韵继续说道。

“那他平时会攻击别人吗？”

“这倒不会。”

这就奇怪了，按理说被恶灵附身，第一个反应便是攻击活人。

“那你怎么不跟你母亲或者其他人提起呢？”叶圣扬又问道。

“提是提起了啊，可是根本没人信，我妈只当我是说胡话......毕竟这种玄乎的东西，是基本没人信的。我人微言轻，又没有证据，所以才想证明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鬼，拿出证据，让他们相信......”

“所以......这就是你那天非要跟我去警察局看个究竟的原因？”

叶圣扬沉吟了片刻。

“没错。”欧阳韵眼神坚定地回答道。

怪不得一个女孩子，非要跟着他去警察局“证鬼”。

虽然描述地很平淡，但是叶圣扬从她的话语间不难想象到，父亲出事的那段日子，欧阳韵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熬过来的。

一边要承受父亲精神失常的打击，另一边要一步步地找寻真相，同时还得提防那些笑里藏刀的“亲人”。

这个年纪的女孩，本来应该是纯真美好的年纪，却往往要承受自己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寥寥数字，根本不足以概括她过去的这些年。

想必十分艰辛吧。

“那你又怎么跟你的家人证明，鬼的确是存在的呢？”叶圣扬问道。

就算是自己相信了世界上有鬼，可是其他人不相信，也照样没用啊。

“那天的情况，我都录下来了。”

欧阳韵掏出手机炫耀似地晃了晃，

“只不过一直没敢看......”她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原来如此。

“好吧......按你这么说，你父亲被古代魂魄附体的可能性很大。不过，一切还需要看见他本人才能下结论。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