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落,在场之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陆昭漪的眼神,更是充满了鄙夷。
纵使南陵国已经不存在了,南陵公依旧是,那些旧南陵派系官员心中的南陵国国君。
而如今,陆昭漪提着斩龙剑进殿,扬言要杀他们心中的国君,当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荒唐至极,简直可笑。”
“陆七娘殿前如此失仪,狂妄无礼,竟敢冒领镇国公之命,陷害忠臣,实在可恶!”
“没错!此女用心险恶,不堪为臣子,更不配为未来***之尊,应当即可拿下用刑,以儆效尤!”
一时间,各种质问声不绝于耳。
陆昭漪似是觉察出殿内之臣,此刻的目光,与那些出言不逊之人的方位,透过遮面纱巾,依旧能得知,刚才是哪些人在说的话,她都内心暗暗记下。
众臣一番质疑之后,跪在大殿之中的南陵公忽然仰头一笑,侧了侧身,瞧了瞧陆昭漪,眼神中,却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陆七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杀我?你配?”他拱手,抬过头顶,言语激烈,“先王都不敢杀我,还特赐免罪之权。就仅凭你一句受师命来砍我脑袋,你让勾辰子亲自来我面前说此话。”
这番话语,充满挑衅的意味,朝臣们皆跪趴在地,浑身颤抖着不敢抬头。
御座之上的夏裴深感震撼,而眼前的这一幕,令他极为熟悉。
可不就是他的父亲武公,在前朝当丞相之时,在面对前朝末帝的样子,与眼前的南陵公,如出一辙。
曾经,夏家也为士族,先辈当中也有当过前朝重臣。
之后,前朝衰败,瘟疫横行,社稷荒废,终将天下大乱,各路诸侯举戈四起,经过数十年士族兼并之战,才换来今日之太平。
可终究,自前朝始,所遗留下来的病根,仍然存在。
士族掌控着整个天下的土地与百姓,而皇权不过是他们利用工具罢了。
没了夏氏,他们还可以拥立李氏、王氏,作为代替他们统治王朝的工具,只要,他们的利益不被影响就行。
倘若没有破局之法,眼前的局面可能会不停地,反复上演。
这一刻,夏裴的眼神之中,好像闪过一丝绝望。
但仅仅在这一瞬间。
下一刻,陆昭漪不慌不忙,虽看不起脸,但她身上散发的气质,与那挺直的腰板,似乎对此不屑一顾。
大殿之上,还有十之有六的朝臣始终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司徒路临、太尉长史卫恒、左右相袁奇与杜言,河南尹李潜等等。
异姓武将之中,桑弥、田泉、文尝、韩鹤等等。
他们,明显是站在与南陵公的对立。
一切还都有救,可若今日让其逃脱,随着南陵派系继续在朝中不断扩大,下一次兴许再也没有机会与南陵公对峙。
故而今日,南陵公必须死!
此时,不再迟疑,她转身向满殿大臣缓缓开口,“既然诸位同僚质疑七娘冒领家师之命,那么,还请陛下传召一人入殿,看能否证明。”
话音落下,众臣均是一愣。
“哦?七娘所指是谁?可就在殿外?快,快传召进来。”夏裴紧张的说。
南陵公此刻背对着殿内,听到此话,再次哈哈大笑,“简直胡闹,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就能证明是勾辰子之令……”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他原本傲慢的神色忽然停滞,嘴角止不住的颤抖,因对面那人,自殿门走来,向他靠近,烛光之下映衬的影子覆在他的身上,竟然当众摔了一跤。
“你!夏……元隆?”南陵公绝望
的呼喊。
青州军主将、黑甲卫与虎骑的大统领,大渊朝杀神夏元隆,此刻就站在离他不足两步的距离,一双冷眼瞧着他,毫无一点波澜。
而这般平静的模样,确实最令人恐惧且绝望的。
他眼神掠过了南陵公,抬眸,抬起双手,向御座的夏裴见礼,“臣,夏元隆,参见陛下!”
上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是自武公起,就赐予夏元隆的殊荣,而获殊荣者,则代表拥有着无上之荣誉。
除了夏元隆,纵观这几十余年来,只有拜为前朝丞相的武公,有此殊荣,进而在数年后为夏裴开创大渊而打下了根基。
夏裴看着夏元隆,心中震撼,“朕见到堂叔甚是欣喜。你常年跟着镇国公,你说说看,是不是镇国公下令,要用斩龙剑来杀南陵公?”
“回陛下,臣以性命担保,此令的确为镇国公所下,
夏元隆语调清淡,但那一字一顿,却像是一把刀刃,狠狠插入了南陵公的心脏。
“你……”南陵公气急。
“你什么你……”夏元隆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面于他,“你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早够你死几百次了,镇国公要杀你,实为情理之中,你这贼子,当诛。”
“哈哈哈……”南陵公狂笑不已,“真是笑话,我做过何事?你倒是说说,若说得出来,我自认理亏,倘若说不出来,哼,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呵呵!”
忽然一声娇笑声,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一旁,那白裙纤瘦,头戴斗笠的女子身上。
“我就等你这句话。南陵公,你真以为你那换国之计,真当做的天衣无缝吗?”
“换……换国之计?”
南陵公的笑容戛然而止。
这一刻,殿内寂静一片。
片刻之后,殿中数名朝臣拍然而起,直指着她,那表情,似有着切腹之痛般。
“陆七娘,休要胡说八道,此乃太极大殿,不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