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处明朝中期,不是即将山河破碎,可以打碎山河再造新天的时代,这个时候人心和局限性思维,谁也无可打破。
就如瞎子过河,全靠摸索,走一步探十步,稳扎稳打,才有可能知道前路,是深渊还是彼岸。
朱厚照太急了,因为他始终没有走出自己十世轮回恕罪的思绪,就如一个紧箍咒,始终推着他快步前进。
谢迁内心感叹道,先帝,陛下没有辜负您的期望,陛下将来定然会是一代圣君。
“陛下明白了,那么想必心中已有答案,老臣就不再多言了,陛下,您的时间还长,先稳一稳,老臣虽年迈,但尚有几年好活,就让老臣为陛下,挡下些许风雨吧。”
谢迁捡起地上的密奏,双手捧着递上前。
朱厚照双手接过密奏,递给刘瑾,然后,对着谢迁拱手恭敬地道:“谢师傅,朕,替天下万民谢。”
谢迁慌忙闪避,惭愧道:“陛下何须如此,老臣受不起。”
锦衣卫的密奏中写了官绅和勋贵如何弄权,压迫军户,将这些世代为军户的百姓欺压成贼的过程,事无巨细地查出来了。
官绅勋贵的无耻和隐忍,如恶狼一样,伺机而动。
朱厚照虽然有了他们的罪证,却不能轻易动他们,这不是无敌的军队就能解决的,也不是一道圣旨就可以摆平。
说能保证,这些罪证上的人,不是那些人推出来的棋子,用来和皇帝博弈的呢?
但是不杀又如何对得起那些逃亡入京的军户百姓,难道他们就不是人?
朱厚照做不到无动于衷,可是他又不能直接掀桌子,只得另寻它法,先解决这些流民的生计。
谢迁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因为要过年了,他作为内阁辅政大臣,又是值守在宫内的大臣。
自然责无旁贷的要来请示,今年正旦大礼的安排,礼部的徐琼已经上了数道折子,等着内阁批复呢。
朱厚照闻言,回复了他:“按照往年规制就好,只是,记得在正旦那一日,在大明英烈纪念碑祭祀这一环节,必不可少。”
谢迁领旨告退。
朱厚照看着谢迁离去的背影,眼眸深邃起来,笑着道:“谢师傅和李师傅不愧是大明的肱骨之臣啊。”
“刘瑾。”
一直和张忠在一边当背景墙的他,立刻讨好开口道:“皇爷有何吩咐。”
“宣严嵩入宫觐见。”
“遵旨。”
刘瑾随后去传旨了。
脏活累活自然是这个“能”臣是办的,严嵩此人能力卓著,要不是他的资历和年岁尚浅,朱厚照真想现在就给他一个入阁参政的机会。
不同于杨慎的聪慧,严嵩是精明,是朱厚照至今没有找到能取代的家伙。
难怪明世宗朱厚熜那么信任严嵩,这人用着是真的顺手啊。
比如这次的事情,交给严嵩,想必一定能给朱厚照一个满意的答复。
严嵩稍后进宫了,虽然心中已然有了准备和猜测,但是当听到皇上要他做的事后,还是内心颤栗。
“你明白了吗?”朱厚照淡淡地道。
严嵩内心虽然百般不愿,但也表面平静的接了这个难题。
“微臣领旨,必不负圣意。”
朱厚照点头,要他起身,意有所指地道:“军户你要安顿好,那些无耻的官员,也要杀鸡儆猴,其中的分寸,就由你把握了,记住一点,此事与朕无关。”
严嵩皇上要撇开关系,说既然已经讲明,他自知道如何去做的。
“臣,懂了。”
朱厚照随后将锦衣卫和东厂查到的消息和密奏交给他,再次嘱咐道:“还有,此事没有东厂,也没有锦衣卫参与,你自取寻一人,你也不可自己参与。”
严嵩顿时又感动了,皇上这是在保护他啊,点点头,沉声道:“臣明白,臣告退。”
朱厚照可不是在保护他,只是想着这人将来有大用,不可轻易的就暴露了呢。
看着严嵩出宫,朱厚照冷笑着自语道:“你们要和朕下棋,那朕就成全你们,究竟是你们棋高一着,还是朕镇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