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从未想到,俊雅斯文、端方清隽的李明寂,换上大红的喜袍,与她一起坐在挂满红绸的喜房之中,竟多了几分肆意与风流。
修长有力的手指流连过她的眼眸、琼鼻,再慢慢擦去她唇上的口脂……像是有羽毛在挠舒窈一般,勾得她心痒难耐。
她忍不住抓住李明寂的手,催促道,“你快些。”
卸个妆都这么慢,他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李明寂轻而易举地扣住她两只手,拦下了她的动作,眼眸含着玩味的笑,“郡主要我帮忙,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他调戏她?!
舒窈美眸睁大,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好似第一次认识李明寂一般。合卺酒的后劲上来,她的脑子也被这房间的幽幽香气、李明寂温柔低沉的嗓音哄得迷糊,忍着羞恼道:“夫、夫君。”
眼睛渐渐的看不见了。高大的阴影倾覆而下,周围都是她熟悉的气息,此刻却变得强势而极具侵略性,好似要夺走她的每一寸呼吸一般。
头上一轻,钗环被拆下,满头青丝如光滑的绸缎般披散在身后。接着是颈间的缨络、大袖衫、霞帔、褙子……繁复华丽的嫁衣与首饰一件件落在脚边,她越来越轻,像是一尾鱼,只能在他掌中游弋。
床头的龙凤烛越烧越旺,一切变清晰可见。她亲眼看着那双温润如玉的手解开她腰间衣带,在她脸红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又鼓励一般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帮了皎皎这么多,皎皎是不是要帮夫君了?”
养尊处优的华羲郡主从未伺候过人,又怎会解这本就穿法复杂的喜服?倒是在那些梦中,她被迫去解那人的衣服,他往往又容易不耐烦,解到一半便失去了耐心,压了下来……
舒窈的脑子越来越乱,在李明寂的引导下,颤抖着解开了一件外衫。摸到他滚烫的肌肤时,勉强找回了些许神智:“还、还没有沐浴……”
猎物已经到了嘴边,李明寂显得极为耐心,知晓她习惯挑剔,于是用外衫裹着她,把她抱了起来,“好,我带皎皎去沐浴。”
冬季的温泉池是郡主府最舒适的地方。四周挂着灯笼,明亮如白昼,李明寂抱着舒窈,把她放在岸边的台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一回是不得不帮他了。
人总该经历这么一回。而且阿媛跟她说,若是两人契合,还能一起探究其中玄妙。又不是谁都是梦里那无耻的登徒子,她应该相信李明寂……舒窈咬了咬唇,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红着脸走到李明寂面前。
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具身体,却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般让人面红耳赤,好像再看一眼就会把人烫化。偏偏温泉池明亮无比,连他脸上戏谑的表情都能看得十分清楚,舒窈心一横,大胆地抬起头,直视李明寂。
这一看,却是愣住了。
青年紧窄有力的腰腹之下,横着一道约三寸长的疤痕。像蜈蚣一般紧紧攀附在他冷白如玉的肌肤之上,破坏了这般美好,而显得尤其狰狞。
梦里的许多细节,舒窈已经记不大清了。可她不会忘记那个欺负她的男人,不会忘记他腰间那道狰狞的、仿若烙印一般的疤痕。
可是……
可是,他怎么会是李明寂呢?
舒窈猜测他或许是亡命天涯的武夫,或许是宫中的禁卫,说不定是刑狱中犯了大罪的死囚……李明寂清风朗月,君子谦谦,不论怎样,都跟她梦里那个疯狂的登徒子沾不上边。
但是舒窈想不出任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