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舟又不迟钝,看得出舒窈今日对他爱答不理,明显兴致不高。可一块玉佩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同他置什么气呢?
他心思不在这,对舒窈的关注也少了几分。舒窈拉着缰绳,马才走出几步,忽然嘶鸣一声,竟是挣扯断缰绳,大步跑了出去。
舒窈惊叫一声,紧紧抱住马鞍。
马仿佛有目的一般,朝着一处莽冲,四处尘土飞溅。
围栏轰然倒塌。
马脚步骤停,舒窈定睛一看,马蹄下是黑衣裹住的修长身躯,青年双眼紧闭,地面有血迹渗出。
是名活人。
“郡主!”
“窈窈!”
身后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舒窈小脸煞白,眩晕感一阵一阵袭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看见大片血渍,和青年俊美苍白的脸。
*
秦阳侯府。
听说舒窈受惊落马,秦阳侯舒敬才下值,便急匆匆赶回府邸。
姨娘潘氏在门口迎接。
潘氏原是秦阳侯的远方表亲,家道中落,来京城投奔,一直住在侯府。住着住着,就成了秦阳侯的通房。
当年秦阳侯要尚公主,侯府一直压着潘氏的身份。秦阳侯念及旧情,在外面给她寻了个宅院,就这么不清不白地养着。哪知后来长公主去世,潘氏又怀了身孕。于是长公主丧期一过,潘氏就被接回侯府,还抬了姨娘。
舒宁悠与舒窈相差不过一岁,过了些年,幼子舒宁致出生,潘氏地位愈加稳固,与正妻无异。
她替舒敬捏了捏肩膀,掐着一口细细的腔调,柔声细语:“是谢小世子将郡主送来的,妾便留了谢小世子用晚膳。”
“都说是郡主受惊,妾命人去了马场,才了解事情始末,是郡主的马伤了人。人还昏迷着,妾担心出事,便擅自作主将人带了回来,等侯爷回来再做定夺。”
舒窈娇蛮名声在外,能做出这种事,舒敬并不意外,因此并未多想。
只是眸子不悦地眯起,“这里是秦阳侯府,不是皇宫!她还当自己在陛下身边,想把在皇宫那一套搬到侯府不成?”
“郡主也只是被宠惯了,本性不坏,妾相信她没有害人的心思,”潘氏轻叹一声,“只是郡主的作风……不瞒侯爷说,自打郡主入住秦阳侯府,府上开支与日俱增。郡主需要用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皇宫带来的用完了,妾为了满足郡主,只能从库房拿。”
她垂下长睫,眼里多了几分忧愁,“郡主是侯爷的亲女,妾得侯爷青睐,为侯爷管家,自然不敢怠慢郡主。只是郡主这般,库房委实吃不消。今早郡主忽然要求沐浴,下人们什么都没准备,单是采摘花瓣、准备精油胰皂,便忙了好些时辰。这些下人都是妾一手培养的,看他们被郡主折腾,妾实在不忍。”
库房一点小钱舒敬不在乎,可舒敬未抬潘氏为正妻却安排她管家,便是默认她的身份。舒窈挑战潘氏的权威,无疑是打舒敬的脸。
这么多年,最让舒敬不满的,就是这个女儿处处压他一头。接舒窈回府小住,他本想与舒窈培养父女感情,拾起为人父亲的威严,哪知舒窈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一番话说下来,舒敬眼里已有几分怒气。他握住潘氏的手,“素娘,你为这个家费心了。窈儿的事,我会来处理。”
潘氏笑道:“那便劳烦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