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安套了一件很旧长袖就出门了,先是去邮局把汇款搞定之后,就跑去王府井大街买衣服去了。
试镜的电影是一个很小众,很矫情,很艺术的电影。
第六代导演王晓帅的作品,极度寒冷。
这部电影陈立安看过两次,印象很深刻。
倒不是觉得这部电影多厉害,而是因为饰演男主角的贾宏胜。
一个很疯魔的“艺术家”,都不能够用简单的演员来形容这家伙。
陈立安这次去试镜就是想和贾宏胜抢男主角,论名气陈立安自然是比不过的贾宏胜的。
但是陈立安也不是完全没有优势,那就是自己看过电影,知道王晓帅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也知道该如何更贴合电影中的人物,很清楚自己要饰演的是一个怎样的“疯子”。
在演技方面,陈立安自认为是不会输给贾宏胜的,演了十几年的话剧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只是贾宏胜现在已经慢慢确定了自己的表演风格,不知道身上的那股忧郁的气质会不会吸引到王晓帅。
王府井大街,一家装修时尚的服装店里,陈立安逛了一圈,挑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还特意要大两码的尺寸。
陈立安从试衣间里出来,看着镜子里自己留了两个月没剪的头发,随意的拨了一下。
乌黑的长发也不能遮住陈立安那英俊的面孔,乌黑而又深邃的眼睛好像能够直击人心。
在旁边的售货员目不转睛的看着陈立安,感觉自己的心都扑腾扑腾跳,怎么这么帅啊。
售货员小姐姐并拢双腿,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一件黑色大码黑色高领毛衣套在陈立安的身上,就像是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把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陈立安转头看向衣架上的一顶蓝色针织帽拿起来戴在头上。
这一刻陈立安收起身上散漫跳脱的性子,现在他要开始变身了,变成电影里的人物。
电影中的人物形象和陈立安本身差距极大,如果想要拿下这个角色就必须要尽快的进入人物状态。
作为演员最让人兴奋的地方就是能够体验不同的人生,让有限的生命得以扩展。
陈立安对着镜子慢慢调整表情,眼角向下,嘴唇微抿显得更薄一点,脸上的肌肉绷紧再放松,慢慢的调整到恰到好处的状态。
两分钟的调整,瞬间陈立安从一个阳光的大男孩变成了一个忧郁孤独的“抑郁症患者”。
“你…没事吧?”
服装店的服务员,有些忧心地看着陈立安。
不明白刚刚还阳光乐天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深沉,这么忧郁。
他的眼睛好像一个黑洞,让人忍不住沉沦进去。
陈立安低着头没有去看服务员的脸,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多少钱?”
陈立安低沉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像极了腹腔干瘪空荡而发出的回响。
“上衣十二块,帽子十块,一共二十二。”
陈立安听到后没有出声,只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纸币,递到服务员的面前。
苍白修长的手指和起了毛边的纸币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服务员伸手拿过钱,指尖在陈立安的手背上划过的瞬间,她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
这一刻她忽然感觉自己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想要上前抱住这个忧郁的男人,用自己的滚热的胸膛把他捂热。
对于女人来说忧郁帅气的男人有着不可抵抗的致命吸引力。
钱被服务员拿走之后,陈立安低着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然后转身离开了。
旧衣服什么的该扔就扔了吧,时代特色过于鲜明,陈立安并不喜欢。
他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很满意,不过还缺了一点感觉,还不够愤懑。
九十年代大多的艺术家大多长年都是这种状态,似乎美好阳光都和艺术不沾边。
其实陈立安感觉这个时代的艺术家和十多年后的杀马特有着相似的特质。
喜欢把孤独忧郁和伤痛很外在的表现出来,只不过一个是真忧郁,一个是真空虚。
舞台的序幕已经拉开,演出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