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躺在地上,胸膛抽搐着,血水掺杂着肉沫从他口中溢出,在地上缓慢的流动,汇聚在了陈夕脚边。
“锤子叔,那是锤子叔,他会飞。”
声音从卖馄饨的摊位传来,五岁大的稚童喊出了男子的名字,却没看到他的锤子叔落地后,口中吐出的血水。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母亲一巴掌打在头上,蹲在地上默默地哭。
躺在地上的人,叫赵大锤,是叽石街胡同里的住户,街道上许多人都认识。
大乾国底层平民中,许多人都跟他这般取名,一来,是真没读过什么书,二来,大,代表着长幼顺序,至于锤,指的是行业,所以,这并非是什么贱名。
此时的赵大锤静静躺在叽石街上,尽管他身下有许多坚硬的石子,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他身体中的气力包括感知,都在逐渐的消失。
可他的眼睛还能看到。
且在注视着离他最近的陈夕。
陈夕则是眯起眼睛重新坐回小马扎上。
他没有理会脚边汇集着的越来越多的血水,甚至没有抬起脚,换个地方落下,而是任由血水将他的草鞋染的血红。
这些,不重要了。
因为,赵大锤快要死了。
陈夕并未感到悲伤。
他只是下意识的摸向裤兜,他想起来了,他现在穿的膝裤是没有裤兜的,这不是他的牛仔裤,没有一种名叫手机的玩意,更没有随时可以拨打的120。
所以,他用手托着下巴,观察着赵大锤。
赵大锤脸上的皮肤黝黑,像丢弃在荒野上的石头,没有光泽,并不细腻。
‘一看就很少用大宝。’
陈夕心中这般想着,落目在赵大锤的眼睛上,他的眼睛十分明亮,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其中还夹杂着道道血丝。
如果不是他口中喷着血水,陈夕还以为他在网吧通了十天的宵。
或许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去挣扎,赵大锤逐渐不再抽搐,浑身没了动静,只有一双明亮的目光中,还残留着许多不舍。
陈夕看出了他的不舍,
于是将微笑挂在自己的嘴角。
他看着即将死去的赵大锤,
礼貌的微笑,礼貌的看他死去。
同样生而为人,陈夕能为他做的,只有一個微笑。
其实,死去的赵大锤是只鸡。
这并非指他的行业。
而是,他现在被当成了鸡,杀鸡儆猴的鸡。
陈夕是只猴。
这并非指他的起源。
而是,他现在被当成了猴,杀鸡儆猴的猴。
不只是陈夕,还有这街道上的众多摊贩。
“你们,都给我听着。”
洪亮的嗓音于寂静的叽石街上响起,清晰地落在众多摊贩的耳旁。
方才的街道,用寂静二字形容并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