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绯羽姐妹自王熙凤走后,麻溜的看了自己的院子,又换了身见客的衣裳,由贾母指派的婆子带着前往贾赦处。
得了林家姐妹礼物的邢夫人早早筹备好了,等林绯羽和林黛玉到时,她已派人候在了仪门处。
“两位姑娘可算来了,太太派人来问过好几回了,眼瞧着太阳起来了,太太还担心热气重了两位姑娘受不住呢!”
林绯羽侧过身避开了丫鬟的礼,盈盈笑道:“有劳舅母挂怀,哪里就这样娇贵了?都是坐车往来,我们走不了几步的。”
姐妹二人随丫鬟入内,但见正房厢庑游廊,悉皆小巧别致,不似方才贾母院子的轩峻壮丽;且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在。一时进入正室,早有许多盛妆丽服之姬妾丫鬟迎着,邢夫人让林绯羽和黛玉坐了,一面命人到外面书房去请贾赦。
一时人来回话说:“老爷说了:‘连日身上不好,见了两位姑娘彼此倒伤心,暂且不忍相见。劝姑娘们不要伤心想家,跟着老太太和舅母,即同家里一样。姊妹们虽拙,大家一处伴着,亦可以解些烦闷。或有委屈之处,只管说得,不要外道才是。’”
林绯羽和黛玉称是,又坐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起身告辞前去拜会二舅舅贾政。
婆子们领着林绯羽和林黛玉到了东廊三间小正房内。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背引枕。王夫人却坐在西边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见林家姐妹来了,便往东让。林绯羽见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墨椅袱,便携着黛玉向椅上坐了。王夫人再三携她们姐妹上炕,她们方才挪到挨着王夫人的椅子上坐下。
王夫人说:“你们舅舅今日斋戒去了,再见罢。只是有一句话嘱咐你们:家中三个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是偶一顽笑,都有尽让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们看见便知了。你们只以后不要睬他,家中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林绯羽心知这话说的是贾宝玉了,当即便笑着应道:“多谢舅母提醒,不过我们姐妹往后只住在我们自个儿的院子里,断没有主动去招惹谁的道理。”
言下之意,只要王夫人管好她的宝贝贾宝玉,她们姐妹可不会主动去搭理他。
“常听母亲说,舅舅家有一表兄,乃是衔玉而生,舅母说的可是这位表兄?”坐在一旁吃茶的黛玉愀然抬眉,打量了姐姐一眼,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临行前,父亲叮嘱,让我们姐妹别懈怠了读书写字,想必表兄也要读书,一处相伴的时候怕也是少之又少的。”
林家姐妹二人的话让王夫人讶然,她没想到她宝贝之极的宝玉居然被林家姐妹如避瘟疫一般,但话头是她先起的,又不是人家主动提的,她只得自个儿压下心头的不快。
想到自个儿嘴里的一嘴泡,王夫人心头的火气蹭蹭蹭的再度往上冒。
“话虽如此,可天下皆知我们宝玉衔玉而生,乃是有大造化的人,就怕有那起子眼皮子浅的,还不定打着什么主意呢!”
王夫人这话刚说完,众人便齐刷刷的望着门口,只见一个珠圆玉润,脸若银盘的少女俏生生站在门口,一张圆脸通红,一时间竟不知到底是该进还是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