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特一脚踹开房门,将女人抱了进去。
“小心将她侧放!”
杰西卡提醒谢尔特将女人侧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试了试女人的鼻息。
“还活着,但是呼吸很微弱了。”
“需要将箭矢拔出来吗?然后你再用魔法帮她止血。”
谢尔特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一面询问杰西卡。
“不行!我可不是专业的医生,搞不好会害死她的!谢尔特你想办法找个医生来,我会驱动玛纳给外部伤口止血,帮她争取时间。”
“对,她需要医生,我去找!艾丽,你留在房间帮杰西卡的忙!”
冲出房门的谢尔特飞快跑下楼,将木梯踩的嘎吱作响。
一楼餐厅的对峙已经结束,旅馆老板跑去找警备队员了,其他客人也做鸟兽散。德维克拄着斩剑坐在椅子上,瑞托立于德维克身后。
“德维克!刚才的人都跑哪去了?我还想问问他们哪里有医生呢!”
“你觉得旅馆老板或者其他客人会老老实实的告诉你吗?”
谢尔特原本打算询问旅馆老板和餐厅里的客人,结果一楼的人跑了个干净,瑞托的话也很在理,从之前对方的态度不难看出,他们压根就不希望受伤女人继续活着。
“那我到街上去问!”
“不用了,可以问问这些警备队员。”
杂乱的脚步接着德维克的话出现,一群手持长戟,腰佩长剑的士兵冲进门。
“就是这些家伙!”
旅馆老板从后面挤进来,指着德维克。他满脸怒意,有了士兵陪在身旁,说起话来音量都比之前大。
“包围他们!”
“是!”
随着领头之人发出命令,其他士兵呼啦啦的将德维克、谢尔特、瑞托三人围了起来。
“就是你们打砸旅馆,寻衅滋事?!听旅馆的老板说,你们使用武力威逼,强行将不洁之人带入店内,有没有这回事?”
领头士兵的口气像是讯问。
谢尔特发现这些士兵全都穿着锁子甲,又是长戟又是长剑,看起来就不好对付,他有些紧张,但是人命关天,他不能耽误时间。
“你在跟谁说话?跟我还是德维克,或者瑞托?你们都是警备队员吧?我们是被阿托斯安排住在这里的,也就是说,你正在讯问的是领主大人的朋友。作为最基本的礼仪,你难道不该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身为代理领主的谢尔特跟着伍尔夫学了不少场面话,此情此景正好用得上。对方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敢话里有话的示威,他只好扶了扶头盔,又清了清嗓子,用稍缓和的语气回应道:
“本人隶属于文科特领地警备队第一分队,职务为第一分队队长,我的名字是加伯特。不管你们是谁,到底有没有触犯文科特法典条文才是问题的关键!”
“对!这几个人只是阿托斯大人带来的外乡人,根本就没在文科特领地出现过!怎么可能是领主大人的朋友?不管是谁违背了法典,都要受到制裁!”
旅馆老板恶狠狠地瞪着德维克,情绪激动,唾沫横飞。他脖子上的伤口已被干净布条包扎,就像打了个粗大的领结。
“你是警备队的分队长,那正好,我也要控告这位旅馆老板,因为他见死不救,这种行为跟凶手有什么区别?!我更想问问你,文科特领地的治安为什么如此差劲!现在正是白天,街上这么多人,居然有人使用弓弩偷偷射杀可怜的乞丐!而且那个乞丐还是个女人!”
加伯特队长听了谢尔特的话后皱起眉头,他先看了看旅馆老板,然后问道:
“你刚才怎么没提到他说的事情?”
“我,我一时着急!换作是你,有人砸坏桌子,还要砍你脑袋,你能在报案时镇定自若的娓娓道来吗?”
旅馆老板反应很快,只强调德维克劈烂桌子,威胁自己的事实。
“加伯特队长,对于旅馆老板的损失,我们自然会想办法补偿,道歉也没问题。但是当前最要紧的是救治伤者,她已经被到我们自己的房间,呼吸微弱,请您务必先找来医生!”
谢尔特不愿过多纠缠,时间宝贵,人命关天,他拖延不起,于是请求眼前这位加伯特队长给予帮助。
“绝对不可以!加伯特队长,您知道那个受伤的女乞丐是谁吗?她可是不洁之人!您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吧?”
旅馆老板的话不仅仅是提醒,更隐隐有威胁的意思在里面。
“难道是石竹夫人?!”
加伯特队长惊讶的问道。
石竹夫人?那个可怜女人的名字居然这么有气质,沦为乞丐之前肯定不是一般人吧,但是她到底是怎么沦为乞丐的呢?又为什么有人要杀她……
谢尔特越来越觉得事情复杂。这个时候,旅馆老板公鸭般的声音又出现了:
“加伯特队长,您还管她叫石竹夫人?嘿嘿,您是不是惦记狄安娜丝风韵犹存,所以才心生同情呢?”
“混账!我警告你,污蔑公职人员可是要进大牢的!”
加伯特队长训斥的声音非常大,把旅馆老板吓了一跳。同时也把谢尔特和瑞托吓一跳,德维克的小眼睛不停观察周围的士兵站位,这是他的本能。旅馆老板还想说什么,然而加伯特队长毫不掩饰的愤怒让他不得不三思,最终选择了闭嘴。
情形不断变化,时间也在不断流逝,谢尔特再次寻求面前队长的帮助,
“救人要紧,加伯特队长,请您务必快些找来医生,我和同伴们不会离开这里,阿托斯还说过晚上会宴请我们。纠纷的具体细节,我们会跟阿托斯当面说清楚的。”
“你叫什么名字?”
“很抱歉,我都忘了介绍自己,请叫我谢尔特,拿着弓箭的瑞托,还有这位使用斩剑的大块头,他叫德维克。请恕我冒犯,真要动起手来,您的手下未必能从我的同伴手里讨到便宜。”
伍尔夫教导过谢尔特,与人谈判的时候,不能一味地退让或者进攻,所有的进退选择都取决于自身的实力和底牌。
“唉……”
出乎谢尔特的意料,加伯特队长没有生气,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们是外乡人,不了解文科特的情况,所以不能怪你们。谢尔特,我当然知道医生在哪里,但他们是不会前来救治狄安娜丝的。文科特领地没人愿意触碰她的身体,连说话都是种禁忌。阿托斯大人安排你们留下,说明你们不是文科特的敌人。今天的事情,你们私下协商解决吧。”
其他的士兵听了自己队长的话,也在互相观望,他们了解事情原委后,刚进门时的气势汹汹已然消失。
“收队。”
随着加伯特队长给出撤离的命令,士兵们收起对准谢尔特等人的长戟,排队走出旅馆大门。加伯特队长也转身往外走。
“您这是渎职!那个烂货睡在我的旅馆,谁还会来住店?!加伯特队长您就不怕最高祭司知道吗?”
“你是在威胁我吗?”
加伯特队长猛的转身,眯眼盯着旅馆老板,其他士兵听到旅馆老板的话后,也停下脚步,面带不善的看着旅馆老板。
旅馆老板此时终于意识到犯了众怒,不仅跟谢尔特等人闹翻,又把原本打算请来帮助自己的警备队给得罪了,他左看右看,再没有帮自己说话的人,只好耷拉着脑袋往后堂走。经过谢尔特身旁时,他突然被一只脚给绊倒,摔趴在地。
“可恶!你,你!”
“我什么?你自己眼神不好怪我咯?”
谢尔特说话时还对加伯特队长笑了笑,后者默契的点头后带着士兵离开了。捂着鼻子的旅馆老板蹒跚着进入后堂,里面响起摔东西的声音。
原本可能产生的冲突化解了,可是救治叫做狄安娜丝的女乞丐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加伯特队长的话让谢尔特感到无法理解,他也明白就算自己跑出去找医生,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无奈之下,谢尔特带着同伴回到了四楼的房间。
“真是可怜,我是不介意睡在地上,反正这张床本来就睡不下我们三个。这个女人再不接受治疗的话,根本撑不了多久。”
瑞托看着床上女人很是同情。
“谢尔特,你们也不问问那个队长,到底为什么把狄安娜丝叫做‘不洁之人’呢?她是个乞丐,就算再脏也是个人,这里的居民太无情了。”
“我猜谢尔特问了也是白问。我帮她止住外部伤口的流血,”
艾尔娜和杰西卡都坐在床沿,两人都觉得领的人没有怜悯之心。
“太可恶了!”
谢尔特一拳砸在桌面上,发泄着郁闷。他看着床上的狄安娜丝,回忆起公主中箭后危在旦夕的情形,倍受折磨的痛楚放佛再次袭来。
“这支弩箭长度似乎跟艾丽所中的那支不太相同,我猜长度上应该更短。箭头也许没有射穿重要脏器,否则她可撑不到现在。我建议不要贸然取箭,等到阿托斯宴请我们的时候,向他寻求帮助。我跟谢尔特的感觉一致,阿托斯不像个恶人。事发之时,那些人也说过,正是由于阿托斯的仁慈,这个女人才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