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速!”
随着姜尘一声喝令,青州军加速穿行于莽莽山林,而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杀死辛龙子这背弃盟军的狗贼!
行如奔马,迅捷如风。
数千青州士卒迈着稳健的步伐,耗费了三日光景,终于冲出了乱泉山的范围,进入酒谷县边境。
但让人感到困惑的事,县城外的诸多农田,竟大规模遭到抛荒,无人耕种。
多处村庄水井内,也漂浮着牲畜尸骸,无法饮用。
姜尘眉头一皱,吩咐道:
“张山,你带上小伍与公孙虎,抓两个舌头回来。”
“卑职遵命!”
姜尘及青州军,皆对酒泉郡现状一无所知。
当务之急,便是迅速获得酒泉郡,乃至于偌大凉州的情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所以——
姜尘第一时间便吩咐了校尉张山,由他带领小伍与公孙虎二支满编五百人队,飞快闯入酒谷县城之中。
很快。
当地县长及其县长夫人,以及最熟悉本地状况的师爷,全部都被送到了将军营帐内。
姜尘神色澹然,眸光微冷:
“你们的刺史将军,辛龙子,在哪?”
酒谷县长乃是一名西凉铁骑,也曾是肌肉精壮,身不离马鞍的武人,解甲归田后,便做了一县父母官。
一生之中最为擅长的事情,并非武艺,而是同那些地方豪强结宜联姻,喝酒吃肉,商量着如何在灾年吃掉穷鬼们的田地?
此獠才做了三年酒谷县太爷,名下便增加了足足一万亩田地,家中奴婢多达数百人。
但现如今,面对青州兵的凶威,他所积累的权势、财富与田宅,又有什么用处呢?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依靠力量说话!
拳才是权!
酒谷县长摸了摸大腿上的肉,又肥又松,不由涕泗横流:
“本官以前追随辛龙子将军南征北战,近乎十年,身体长期不离马鞍,大腿上的肉精壮结实。”
“到这里来后,一晃就是三年,闲居安逸,用不着骑马,髀上的肉复长,又肥又松。”
“现如今,竟连率领士卒抵抗叛军都做不到了……”
酒谷县长长叹一声,抬起头,向姜尘投来仇恨的目光,满脸写着忠义,沉声说道:
“想从本官口中套取情报,不过是痴人说梦。”
姜尘冷笑着赞叹了一声:
“真是一个忠义之人啊。”
他扭过头,对小伍说道:
“不断地殴打此人,直到他屈服为止。”
“卑职遵命。”
砰!
一记重拳,轰然击打于酒谷县长的面庞,只一下,就打掉了他好几颗牙齿,嘴中鲜血淋漓。
然而——
这厮虽髀肉复生,却也硬气得很,纵使被锤成鼻青脸肿,也不曾透露半个字情报。
只可惜,他的师爷,却不曾这般硬气。
才挨了小伍三四拳,师爷就将酒谷县、酒泉郡,乃至于偌大凉州的所知信息,似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酒泉郡共有十五县,每县衙兵一百二十人,其中有骑卒十人,步卒四十人,民夫兵七十人。”
“但这些衙兵,已经全数被调集至郡城之中,再加上郡兵,估摸着,有四千人马。”
“并且,大多数粮食,也被紧急运走,送到了郡城。”
“就连城外的一些井水,也都被抛洒了牲畜尸骸,纵使清理,也需等到半个月以后,才能饮用。”
“县中百姓,则大量放出城,各自谋生。”
姜尘细细了解过状况之后,顿时对酒泉郡全境及辛龙子的筹谋有所了解。
一言以蔽之:
坚壁清野!
青州军本就是客军,所携带的粮食与清水,实在少之又少,辛龙子的这一招,可谓是打在了七寸!
纵使青州军星夜奔驰数百里,抵达酒泉郡城,也是以疲军、饥渴之兵的状态,去攻打一座巍峨大城。
而辛龙子率领的数千士卒,则是以逸待劳。
姜尘皱眉问道:
“酒泉郡内,没有其他河流吗?”
师爷苦笑:
“只有郡城附近的苏干湖盆地,有一条冰雪融化的河流,其余十余个县,皆与西域相似,以井水为主要水源。”
事实上。
酒泉虽然有个“酒”字,但气候干冷,夏季干热而较短促,冬季寒冷而较漫长,砾漠、戈壁广布,能够种植麦粟的地方,也就部分盆地区域。
几乎每一年,凉州都需要借助商队,从南方荆州运送大批粮食过来,古往今来数百年,凡是在凉州起兵的队伍,都必须同商贩打好关系,否则,兵便没了粮食吃。
缺粮!
缺水!
这便是青州军面临的现状。
纵使是有钱有兵,也买不到粮,抢不到水……哦,对了,由于商人撤离的缘故,就连药材采购,也艰难无比。
姜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首问道:
“县中监狱,有多少罪犯?”
师爷回忆了一会儿,回话道:
“大概有三四十十人。”
“城内的蛮夷子民,有多少?”
“前些日子,西域胡商带来了百余名昆仑奴,目前仍在人市之中,尚未被卖掉。”
闻听此言,张百岁眸光微微一冷:
“你要屯田?”
如今正是癸卯年闰二月十四日,距离“节气:谷雨”尚有十五六日光景。
城外的农田虽因战乱贼寇侵害的缘故,荒废了一部分,但仍有一些田地,顽强地生长着麦苗,郁郁葱葱。
若是强行征用一批民夫,拔掉杂草,略微施肥,随后启用军团武技屯田,必定可收获一大批粮食。
姜尘神色澹然: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既然做了我的兵,倘若连吃饱都做不到,那还不如趁早解散!”
张百岁沉默片刻,皱眉说道:
“此术凶邪,有违天和,哪怕是罪犯与蛮夷子民,也注定会遭到天之怨憎,武将军请小心行事。”
“山人自有妙计,张校尉无需担忧。”
姜尘神色愈发威严,当即便命师爷担任带路党,快步奔至人市,也就是所谓的奴隶市场。
此等兵荒马乱的年景,寻常商人早已逃离凉州,前往更安全的地带经营家产,唯有最凶悍的奴隶商人,才敢于留下,冒险一搏!
…………
奴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