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班师回朝,已将至宣武门,女帝却还被磨人的小妖精纠缠在床笫之间。
寝殿外内官急得来回徘徊,满头冷汗。
这不出城迎接便算了,要是连述职都不见,可就真要出大事了。
本来陛下的名声在民间就好坏参半,颇为争议,再加上一些守旧派不死心地在暗中观望窥视着帝位,如今这么好笼络民心的机会,即便不要,也不能让百姓失望啊。
要是被安个色令智昏的君王头衔,那些个言官御史又得骂骂咧咧了。
心中叹了口气,就在内官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要去敲响殿门时,女帝沙哑慵懒的嗓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来人。”
内官眼神一亮,果然,在陛下心中,还是朝政更重要一下。
挥了挥手,原本就早早候在殿外的两排宫女在内官的招呼下鱼贯而入,动作麻利飞快,女帝只来得及给还在沉睡中的宠妃一个香吻,就迷迷糊糊被簇拥上了辇轿,往勤政殿那边而去。
在她离开后,暖黄色的床榻上,那原本该沉睡的男子,睁开了一双清明的眼睛,睫羽轻颤,神色复杂,毫无睡意。
“贵君,您醒了。”
一旁的亲信侍从见到他醒来,立马着手安排对方沐浴更衣。
女帝寝殿后,隔着一条短暂的灯笼廊道,便是帝王专用的温泉宫,自赵怀玉在此留宿第一天起,这里便成了他常来之地。
虽然他也可以用寝殿的浴桶,那样更方便,但他心里却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执拗。
以前还未察觉,也可以说不愿想的那么明白,可就在昨日,他知道了那个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是谁后,再无法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能享用帝王专用温泉宫的这份殊荣,除他之外,便只有先君后了。
而他之所以能成为特例,宠冠后宫,靠着的,是与先君后极其相似的脸蛋。
朦胧的水雾中,他的手指从脸上重重划过。
指甲在细嫩的肌肤上留下深色的痕迹,几乎快要破血,他像是试图划烂这张与旁人相似的脸皮,眉眼间尽是说不出的厌恶与落寞。
可就在他的指腹触碰到脖颈处还有些发疼的咬痕时,泛红的眼尾,眸中还残余几分潋滟春色的水雾中,慢慢溢出柔软缱绻的情意。
早在他初见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他完了。
哪怕明知不可以,哪怕明知她不爱,却还是忍不住沉沦在她的虚情假意中,一日复一日,作为一颗要谋害女帝的棋子,他身心极度煎熬挣扎。
好不容易他抛却所有,即便失去解药他未来只剩些许时日,也要坚定地选择她,那个人却要回来了。
凭什么?
明明他好不容易才让她的眼里真正有了只属于他的存在,不再光靠这张脸。
手指掐陷进手臂的软肉中,青筋凸起,指尖泛白,他的眼神瞬间狠戾冰冷起来,全然没了往日的温软。
他绝对不会将陛下让给那个人的,哪怕在陛下的心中,先君后曾是她最爱过的人。
但他也清楚陛下的性子,既然当初她能放手让江钰假死离开,成全他的将军梦,那几乎就没有什么可能再让他回到那个位置。
除非,江钰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