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榕紧紧拥着陆知秋。
陆知秋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多少个夜晚的梦,陆知秋竟不知居然还能再见到他。
“我以为你都不回来了……”
白榕没敢说一句安慰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让陆知秋等来太久。
熟悉的夜晚,白榕再次回到了那间磨坊小屋,就跟十年前一样,一切都未动丝毫。
他们一同卧在床榻上,一起诉说着这些年他们经历过的事情。
白榕踏足千山万水,他也完成了他青年时的志向。他告诉陆知秋自己翻过了远方那处山壑,见到了另一头充满了魔力的圣地。他说他见到了长辈们口口相传的精灵,他们长着短小的触须,眼睛鼓鼓的,浑身像莹晶草一般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晕。
陆知秋听得入迷。
“那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陆知秋沉默了些许,和白榕比起来,自己只是在默默的度日,这些年来,那些仅有的变化,都成了陆知秋心里长久的阴郁。
她告诉白榕自己改了名字,虽然没有说明原因,但白榕肯定猜得到。
她也告诉他,陆伯死了,在三年前。
父亲走的时候很安详,他坐在秋天落叶的树林里,尝着清凉的泥土气息,微风带走了他的灵魂。
那天过后,陆知秋只剩孤身一人,她再无亲人,也是从那时开始,她对白榕的思念更加深入骨髓,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情深是否会被永远错付。
当然,陆知秋并没有将后面这些告诉白榕,至少现在她觉得,没有什么比他在她身边更重要。
第二天,他们一同去了以前时常驻足的那条山间小径,白榕本是想再看看花草长得如何茂密,可谁知当初茂密的丛林现在竟变得荒凉无比。
陆知秋说她也不知道,自从白榕走后,她几乎再未踏足这片道路。
“那棵树还好吗?”
陆知秋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颗树,只不过…
“当然了,那是先祖之树。”
即使他们都不在了,先祖之树也会长存。
……
白榕站在躯干下,恢弘的灵树照耀着大地,就像他第一次来的那样震撼着他。
陆知秋早已把灵树当做自己另一个亲人,这里是赐予她梦境诞生的地方。
“你这次可以永远陪着我吗?”
“可以。”
陆知秋苦涩得笑了,即便这次白榕依旧要离开,她也会毅然得随他而去。
回到家,陆知秋间门前一个虎头虎脑的家伙正东张西望,时不时地还把眼睛探进门缝里看有没有动静。
她立马又气急了。
“刚……徒。”
陆知秋尽力压低自己的语调,她不想在白榕面前表现出气怒的模样。
刚徒见到陆知秋,眼前兀然一亮,接着目光落到她身边的白榕,额上的眉头挤成一个倒八字。
“你是谁!”刚徒怒气冲冲得就冲了过来。
之前他们在村口长街拥抱的画面,早就被在场的所有人刻在眼里,一向不近男色的陆知秋,竟然一个外来的陌生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刚徒当时还在药窖里晾药,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炸了,一副要手撕情敌的模样。
“你是?”白榕自然不明就里,他还在疑惑这个人为什么会如此震怒。
哪知下一刻刚徒的拳头便呼了上来,重重击打在白榕的耳根部。
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猝不及防,陆知秋都没反应过来,只听见白榕倒地的声音,那一刻她的心脏仿佛支离破碎。
“你干什么!!”陆知秋咆哮着,她护在白榕前,生怕自己等了十年爱了十年的男人就这么消逝在她面前!
好在白榕的意识还很清醒,他眼珠子转了转,表示自己没事。
“你疯了吗?!”陆知秋再次把怒火朝罪魁祸首倾泻。
刚徒还没见过陆知秋如此大的反应,一时间竟然有些心虚:“是…他先勾引你的,知秋你为什么要帮一个流氓说话啊。”
“你才是流氓!”陆知秋时在忍无可忍,“我今天告诉你刚徒,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很讨厌你!你以后立马给我消失!”
刚徒被骂得满脸通红,倔强中带着些许不服气,:“你…那…他,为什么??!”
陆知秋瞪着她,愤恨的双眼中噙着泪水。
“因为我喜欢他。”陆知秋说出这句话心底抽了抽,言语也不再那么毒辣,“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他,不许你碰他,你不也要…求你以后离开我的视线吧。”
“知秋…”白榕哑着嗓子,似乎是想告诉她别哭。
可陆知秋还是哭了出来,十年来所经历的精神上的苦难,终于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刚徒望着哭成泪人的陆知秋,心存不忍,虽然对她怀里躺着的那个男人很是不爽,但最终还是叹了口闷气逃离现场。
……
白榕的伤不重,只是耳朵边青了一块。
依然是一个清爽的夜晚,陆知秋点着灯,给白榕的淤青敷药,白榕侧躺在陆知秋的大腿上,感受着这个女人在他耳边轻轻揉搓。
他们今天进门后很少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激发了陆知秋的痛处,陆知秋似乎还没有从伤心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白榕明白,这一切是因为他。
“知秋…对不起。”
陆知秋楞了楞,撇过头重重得咳嗽一声,白榕知道她这是在掩饰伤痛,心里更不是滋味。
“我不该让你等这么久的…是我不对。”
“…没关系”
“我以后就陪着你,再也不走了!”
“……嗯”陆知秋已经有些哽咽。
白榕缓缓直起身,他的目光在烛火的聚焦下深深陷进陆知秋的眸中。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他们四目相对,那一刻,仿佛有千言万语,可他终究只说出那一句话,
“我也爱你。”
此时此刻,万籁俱寂。
深秋的夜晚,一堆篝火纵情的燃烧着,在无人的地方,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感受到对方的热烈。
不久之后,陆知秋怀孕了。
她笑了,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白榕把他搂在怀里,发誓会一辈子守在她的身边,他们要把宝宝生下来,好好养大,他们三人会美满的度过一生,然后自己与她白头偕老。
陆知秋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窝在心里的幸福,不再是镜花水月,而是踏踏实实抱在怀里的美好。
往后的日子,平淡且甜蜜。
白榕靠着自己绝学的技艺,把陆知秋的身子调理得十分健壮,她丝毫没有临盆女子的娇弱,甚至怀胎七个月,都还能下地种摘蔬果。
白榕想让她好好休息,可知秋却说躺在家里便真的一件事都没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