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政大殿上，清瘦了大半的崇宁眉眼间冷然威赫，气势凌厉，面对百官仍不惧，她看着那些弹劾问罪的折子，扫了一眼战战兢兢面色凝重的大臣们，缓缓开口：“行宫传来消息，三弟已经没了，这么多人命为他做的错事善后已经够了。”

“皇上的旨意...是彻查。”

崇宁皱眉摇头，面色沉重痛苦：“够了，几百条人命已经够了，身在官场，谁能独善其身？交情往来丝丝入扣，彻查到最后，难不成要将满朝文武一网打尽不成？”

大臣们都不吭声，一道彻查的圣旨让满朝文武都战战兢兢，谁都不敢保证那些下狱的人会不会说出什么攀咬到自己身上，说不定明日下狱的就是自己。

如今崇宁反对彻查，便是给了他们一丝活命的希望。

“公主，公主。”太监连滚带爬地赶来：“皇上他...他...”

崇宁脸色大变，立马往寝宫赶去，大臣们也急忙跟着一块过去，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规矩了。

寝宫已经跪了许多人，后妃们都带着自己的儿子过来，皇位是谁的，今日就能得到答案，没人为陈文景痛哭，都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陈文景骨瘦如柴，躺在龙榻上，几乎看不见身子的起伏，晋陶公主冷漠地站在一旁，没有丝毫悲痛，众目睽睽之下连做戏都不愿意，太医跪在一旁，已经无计可施。

“父皇。”崇宁急忙进去，顺势跪在龙榻上，诸皇子都跪在她身后，静静地等着陈文景确认下任帝王。

陈文景无神地盯着明黄色的罗帐，半晌才费力地伸出手，然后指向崇宁：“你...过来。”

崇宁膝行上前，陈文景扭头看着她，目光复杂：“朕曾经也很疼爱你。”

“是。”崇宁垂着眼，声音更咽。

“朕没想到...”陈文景似乎在忏悔，但崇宁听着，早已经无动于衷。

有些话，现在说已经晚了，从她被送往大梁那日起，任何道歉都已经晚了。

“你的弟弟们年幼，不堪重任，你要善待他们，尽长姐之职。”陈文景拔高声音：“朕意，公主崇宁，继任大统。”

所有人都愣了，那些有皇子的后妃更是脸色大变。

“皇上。”李贤妃叫了出来，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陈言的面色也愣住，但他没说话，只是咬牙低下了头。

崇宁面无表情，陈文景当众这么说，为的就是保住这些皇子的性命，可等这些皇子长大，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生出夺位之心。

说到底，陈文景还是在算计她，想着皇位在她手里转一圈，只要这些皇子平安长大，最终仍旧会回到他们手里。

当真是...低估了她。

“与凌王的婚姻。”陈文景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自己做主吧。”

崇宁磕下去：“是，儿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