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有容身骨皆软,依偎在怀。
惊愕的眸光清滟生辉,倒映着皎皎月轮与陈颜俊那张本不输女子的清秀容颜。
此刻脸上挂着血渍,竟褪去柔色,气象万千。
崔有容失了神,直至身骨发热,一息,两息,三息……
这才连忙起身,整理仪容,端声道了句:
“是公子输了。”
陈颜俊脚踩药株,反倒觉得是自己赢了。
赢麻了!
美人在怀,他终于体会到,吃软饭的软字到底是何意……
而体术登峰造极的感觉,像是立于群山之巅,自省时飘然若仙,立身时又厚重如山。
顶天立地,浑然一体。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纵是凡人,与九品武夫也定有一战之力。
陈颜俊心情大好,取出酒壶,仰首痛饮一番。
这是小玥昨夜送来的灵酒,可暖身以治愈内伤,他当时没喝,放在物品栏保存起来。
眼下,他如立山巅,登峰造极,美人在侧,美酒入喉,如此良辰美景,不禁抬首望月,低首又望月,随口叹了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直至发现夫人面露惊色,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当了文抄公。
崔有容蹙眉不语,在琢磨刚才的古怪诗句。
像长俳,又像曲词,虽字数不整齐,却又有一种独特韵律。
若减一“宫”字成绝句,又失了平仄,好似失了灵魂。
何况,短短四句,月意高旷,就算放在五百年前诗律繁荣时代,也不输大家气象。
可见陈公子隐藏颇深,其实文字功底很强,如同他的体术,不拘一格,气象万千。
崔有容听其诗韵,似乎后面还有几句才是,便一直静等着。
可陈颜俊不好意思再抄了。
说是未来人苏大学士所作,或是谎称古人轶作,搞不好被夫人认为是在故意托辞,隐藏实力,矫揉做作。
如此想来,便理直气壮的当了文抄公。
“难得雅兴,随口戏作,夫人见笑了。”
崔有容笑着摇了摇头,她对诗文造诣很浅,不好意思给公子评诗,免得贻笑大方。
见陈公子一身伤,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浑然气势,饶是在高阶武夫身上也很少见。
她立即唤小玥过来。
小玥见陈颜俊一身是血,吓得小脸苍白,不敢说话。
“小玥带公子去洗髓泉疗伤。”
“是!”
路上,小玥又见陈颜俊步履轻盈,落地厚重,才知一身伤并无大碍,这才嬉笑说:
“公子一身红衣像新郎服呢!”
噗——
陈颜俊一口鲜血喷出来,竟洒了小玥一身。
“呀,这下奴婢也得疗伤了。”
洗髓泉可洗髓,也可疗伤,配药不同而已。
陈颜俊一身鲜血染红了池子。
水雾氤氲,夜色撩人,像是泡在女人怀里。
让他想起刚才美人在怀的一幕……
小玥在一旁为陈颜俊配药擦身。
她幻想一起入池洗洗身上血污,却又不敢先夫人一步,免得被沉井。
陈颜俊一直在泉里泡到了天亮,身体里外的伤患近乎痊愈,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了。
吃些点心,喝了酒茶,一身疲乏一扫而空。
天亮时,才回到房间里躺下。
因为与夫人的切磋输了,他也没打算出门。
听之前秋濯口气,似乎也搬来了别的救兵。
罢了,他准备一觉睡过去。
除非……
……
唐朝人结婚,有六个步骤。
称之为六礼,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张家直接从第四步开始。
纳征,又称过大礼,即男家把聘书和礼书送到女家。
在大婚前一个月至两周,男家请两位或四位女性亲戚,约同媒人,带备聘金、聘礼到女方家中。
虽说在仙武时代,婚嫁六礼程序大多从简,但也没见过未经媒妁之言,直接跳到第四步纳征的。
张家的提亲队伍有六个人,没走南仙坊大街,而是从西门进来的。
六人,分别是张公子本人,崔家安排的媒人,张公子母亲,张公子祖母,以及两位驱车的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