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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不决问必乎,算了,还是问知心大叔,顺便联络一下感情。于是他敲响章坚智办公室,发出轮子:“晚上想请您吃个便饭,有空吗?”

章坚智上下打量徐生洲:“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只怕你这顿饭不好吃吧?”

“有正宗的二十年陈酿即墨老酒,来不来?”徐生洲从室友任红山口中得知,章坚智最好杯中之物,尤其是名声不彰却风味独特的即墨老酒,说起时都两眼放光。他早就想着什么时候请章坚智吃顿饭以表谢意,获悉之后特意让赵琛买了一点放在宿舍里,没想到今天终于派上用场。

章坚智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咽下一口馋涎:“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耍什么鬼花枪!说吧,什么时间、什么地方,我一定到!”

“就在咱们学校对面的绍兴人家,晚上五点半我来接你。”

在京城初冬将雪未雪的时候,空气干冽,寒气侵人。这时点一碟茴香豆,一盏油焖笋,一碗西湖莼菜羹,几方东坡肉,再温一锡壶陈年即墨老酒,在傍晚昏黄温暖的窗户下,闻着四溢的酒香,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归人,或是在北风中抖动的枝条,真的可抵十年尘梦!

章坚智端起酒杯,看着近乎褐色的酒液,深吸一口飘逸出来的香气,未饮已觉醺醺然,不禁吟了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徐生洲叫上了任红山来作陪,此时两人受环境熏染,也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徐生洲不知道任红山感觉任何,他只觉得又苦又涩,还有股焦糊味,就好像黑咖啡、黑啤酒、烧焦的黑米粥混在一起,不由得连连咋舌。

章坚智满脸鄙夷:“又是个不懂酒的!”

“您倒是懂酒,能给我们讲讲这烧糊的刷锅水到底有何妙处吗?”

章坚智差点把刚喝下去的酒水给喷出来,瞪着眼睛训斥道:“不懂就不要乱说,平白玷污了好酒!——这即墨老酒好就好在酒香浓郁,口味醇厚,入口微苦而渐有回甘,焦糊味中难掩黍米之香。得细品!”

师徒三人说了会酒国趣闻,又聊了聊学界八卦,桌上气氛渐渐热烈。章坚智端着酒杯问徐生洲:“赶紧把狐狸尾巴露出来吧!说,找我有什么事?”

徐生洲笑道:“我就想请教一下,依照你的感觉,我是学代数几何好,还是学概率论好?”

章坚智没好气地放下酒杯:“你小子这是坑我呢!让我给你出主意?成老爷子要是知道,还不得把我逐出师门,打入冷宫?!”

徐生洲纠正道:“您这不是出主意,只是提建议。决定权在我!”

任红山觉得很奇怪:“洲哥您不是学代数几何的吗?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章坚智幽幽地替徐生洲回答道:“他问的是读博的方向。”

任红山膝盖一软:我们才研一,第一学期都还没结束,洲哥就考虑这么长远?可以可以!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章坚智嗞了口酒:“你不会以为他和你一样,研究生要读三年吧?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一肚子歪点子,能老老实实读完一年就不错了。”说完又嗞一口,对徐生洲说道:“时间还早,你那篇投《Ann.Math.》的论文都八字没一撇,着急什么?对了,现在审稿到了哪个环节?”

又投了《Ann.Math.》?任红山张大嘴巴望着徐生洲:对不起洲哥,是我唐突了!我居然忘了您是本科就发“四大”的徐神!

徐生洲拍拍脑门:“最近忙魔怔了,都没留意。我现在就来看看。”说着掏出手机,开始登录《Ann.Math.》投稿平台。在他心里,投《Journal eometry》那篇才是亲儿子,投《Ann.Math.》这篇完全是领完的,要在平时,自然可以一视同仁。真到为亲儿子出生忙活的时候,谁还顾得上养子相亲的事儿?

任红山还没有见过《Ann.Math.》的投稿平台,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见识。此时伸过头来探视情况,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在梦中出现无数次的英文单词,顿时一阵热血涌上头来,忍不住高声叫道:“是Accepted!是接收!洲哥的论文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