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漪是在几天后才把校服还回来的。
衣服被洗过叠好,放在一个牛皮纸袋里。她盯早自习的时候就随手把袋子放在了手边。于是,那天班里有不少同学都在猜测,江老师的袋子里究竟装了什么,甚至有人觉得是男朋友的爱心早餐。
所以,在江漪把袋子递给童晨晨的时候,很是引来了不少关注。
童晨晨等江漪很久了。
哪怕她只有两身校服,也想时常换洗,却没想到只一件校服而已,江漪竟然能扣下这么许多天,好在衣服似乎是帮她洗过了,童晨晨想都没想,抖开就换到身上了。
江漪家洗衣液大概是是薰衣草的味道,从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童晨晨就感觉到了,无论是床单被罩,都弥漫着淡淡道香气,现在这个味道也在自己身上。
她自己还没觉得如何,可和她相熟的同学却发现不对劲了:
“晨晨,你校服……”
童晨晨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刚刚她穿的急,也没看几眼,难不成江漪会无聊到在她后背画了只王八不成?
“补上了诶……”
“啊,真的!都补上了!”
周围同学发出惊叹,童晨晨不明所以:“别一个个的都谜语人啊你们,什么叫补上了?”
同学们一边笑一边纠起她衣服:“你校服啊,原来那些口子都被补上了。”
童晨晨:“……”
她想起来了,即便学生穿着都是统一制式服装,可童晨晨却依旧别具一格——她的校服是极具个性且相当惹眼的。
以至于最初见到那件校服外套的时候,她有一瞬间没能把面前被划剪的破破烂烂的布料,和能穿的衣服联系在一起。童晨晨第一反应,还以为这是哪个疯教授提出的什么理论里,多元宇宙的破布模型呢。她赶紧又检查裤子,好在裤子是完好的,不然这要是穿一条红秋裤在里面,该是多诡异的画面啊。
而此刻,她外套上那些张扬的不规则裂口,全部被人用线细密的缝补好。怕是校服自己都没想到,它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有完整如初的一天——天知道它之前是一副什么鬼样子。
童晨晨感到震惊,下意识脱口的是质朴的中文:“疯了吧,江漪把我的洞全给堵上了!”
她话音落下,身边被围的密密匝匝的周围出现了短暂的真空,继而爆发出带着戏谑的哄堂大笑。
正往外踏出门槛的江漪听到童晨晨的话,步子都险些有点不稳了,她无奈的回头瞪她一眼,这才走出去。心里却想着晨晨这语文学的,曲莉莉要是听到怕是血压都得飙上去。
定了几秒,童晨晨拿出百米赛跑的气势追了上去,却在江漪身边两三米处保持距离,江漪早听到急匆匆的脚步,速度不自觉的缓下来,就听她微喘着问:
“为什么全给我……缝上了。”
江漪扫她一眼,这会儿倒是知道用“缝”了,她轻笑:“下次我看把嘴也缝上好了。”
“……”吓唬谁呢,童晨晨撇嘴:“江老师,你说这话可挺有判头的。”
江漪有一瞬的愣才反应过来,她发现每每和这小姑娘说话,她总有种好气好笑的无奈,所以小姑娘这是间接性的伶牙俐齿么。
“嗯,不错,现在都知道叫江老师了。”江漪幽幽的看她一眼:“看你校服破破烂烂的,就帮你补上了,不是说衣服不白借么,不用谢,还你人情。”
谁要谢你了!童晨晨心里翻个白眼,她内心其实也挺认同江漪对她校服“破破烂烂”的形容词,但换成江漪这么说,她那逆反的报复心又上来了:“江老师,艺术家的事,怎么能叫‘破’呢。”
江漪被她逗笑了:“那叫什么啊?大艺术家。”顿了顿,她玩笑似的说:“要立长志,不能常立志呀,之前不还说要钻研物理的么。”
童晨晨被她噎了一把,声音闷闷的:“这叫残缺美,断臂Vneus,懂么。”
江漪笑:“呀,维纳斯都知道,还真对艺术感兴趣啊。”
童晨晨:“……”
所以在你眼里,其实我就是个人形智障,对么?
“但维纳斯像的美,其实是可以被量化的,关键在于她的身体比例……”
“……”不就是黄金分割比么,小学生都知道的,童晨晨倒想看看江漪要怎么说。
“……女神像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之比,近似于0.618,这就是著名的黄金律。”江漪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问:“这说明了什么?”
童晨晨:“……”
江漪问她黄金比是多少,问她这是谁提出的,甚至问她数学推导她都能给她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可谁能想到,她竟问她这说明了什么。
鬼知道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童晨晨答不出。
“这说明啊……”江漪还故意卖个关子,顿了顿才说:“艺术梦要放一放了,只有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童晨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