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寒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回侧卧,大门咣当一关,落下门锁。
“砚寒、砚寒!”沈怀君看情况不对,快走几步来到门前想解释,屋里却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
少年正在收拾行李,还把珍爱的白瓷罐子带走。
“我当日怕你多心,随口编了理由,那日的确遇到了灵兽,危机之下与钟玄南有了接触。”沈怀君投过门缝解释。
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何说出这句话,仿佛道侣对于心爱人解释误会,可他若是不说,砚寒定会负气出走,而山下有鬼主在觊觎……
砚寒绝不能下山,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点,沈怀君心头一惊,伸手去扯门锁,企图想将门破开与少年面谈,下一秒,一栋庞然大物“哗啦”地抵住了门口。
砚寒听到门锁处的动静,直接把卧床推到了门口遮挡。
“砚寒,我并非有心骗你。”沈怀君又道。
砚寒满是怒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左右你骗了我,难道这还分有心无心?”
沈怀君一时间无奈,修行几百年来,他向来温雅平和,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类棘手的问题,情急之下开始讲条件:“我给你桂花糖,给带你去看热闹的清香法会,你别走好不好?”
哪料少年冲着门口大吼一声:“不好!气死了,我要回家去,我才不要看到你!”
原来少年厌恶了自己。
沈怀君怔然,体内气息紊乱,肆意翻涌的气血如同刀剑般割裂识海,他浑身酸软,身体不自觉地从门框处滑落。
“砚寒……”他意识迷乱,扶着门框喃喃着:“你别走。”
波舍正趴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头瞧着自家小鬼主大发脾气,一头是仙君虚弱的哀求,他不知道该向着谁说话。
“主人,沈怀君被你气倒了!”波舍大喊。
墨砚寒收拾包袱的手臂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嘴里不饶人:“本座何时亏待了他?几百年一株的悬霜草,想也不想就给他涮水喝,是他自己作死,身子才迟迟不肯痊愈!”
这天底下的九州之主,也只有他过得这般憋闷了!说出去简直让妖王魔帝笑掉大牙。
而波舍透过门缝继续观察,忽然又是一声诧异的呼喊:“沈仙君说他什么都给你!”
墨砚寒牙根里挤出一声冷笑:“什么都给本座?他有什么?是旧茶具,或是外头几只傻不愣登的仙鹤?”
忽然他声音一停,玩笑着说起:“若是他整个人都给了我,本座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波舍:“主人,仙君好像真的是这个意思呀!”
墨砚寒:???
墨砚寒:!!!!
他急忙冲到门口,想也不想哗啦一声推开挡在门口的床榻,门锁应声而碎,裹着白衣的仙君浑身无力、滑落着跌入门内,双眸微阖,还残留着一些意识。
墨砚寒心一紧,急忙冲上前抱起已浑身瘫软无力的人儿,沈怀君见到他的面容,轻轻一笑。
“别走。”沈怀君抓住他的衣角,轻声哀求。
墨砚寒闭口不言。
沈怀君的意识渐渐抽离,趁着最后的清醒时期,他说出了唯一的条件。
“你若不走,我什么都依你……”
话音刚落,手臂滑落,病骨沉疴的仙君再度陷入昏迷。
墨砚寒的双眸却如寒夜星子般亮起。
“他刚才说的话,你可听得清楚?”他问波舍。
波舍嘿嘿一笑:“哎哟,属下可听得清楚,仙君说了,只要您留在清霄门,您便可对他任意妄为呢!”
沈怀君在第二日的清晨时分清醒,入眼是璀璨如碎金般的晨曦,他浑身酸痛,却也习惯了。
身骨病弱,身体对外界的感知异常敏感,接触到魔气便会吐血,若是情绪激动,便会晕倒沉睡。
脑海中忽然浮现昨日少年吵着要离开的场景,他急忙向门外一瞧,却撞见一张目光灼灼的脸。
“仙君,晨安。”墨砚寒狐狸似地笑着,递上一碗温水。
温水中有他喜欢的淡淡青草气息。
沈怀君接过饮下,试探着问:“砚寒,你……不走了?”
“不走了。”墨砚寒拄着胳膊支起小脸,欣赏着仙君清冷的容颜:“毕竟仙君说什么事情都依我呢。”
沈怀君想了想,当时他心急,鲁莽地讲出了这个承诺。但转念一想,他一届修为尽毁的仙君,能做出何种毁天灭地的事?
“行。”沈怀君哄孩子般的承诺着:“本仙君往后的日子,事事都依你。”
“好嘞!”墨砚寒一拍手:“我现在提出第一个要求,仙君你和我一起说:白笙是蠢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