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烟四起,满目狼藉,到处都是残破的肢体和熟悉的门派服饰。
叶如舟压下豁然涌上的恶心感,缓缓描述:“那地方哪里都是死人,全是…全是昔日同门,可他们却都只剩残肢断臂,散落在一个洞窟门口。”
“如今想来,那灵气来得诡异,”许遮劭适时补充,“多半是调虎离山之计,目的是用灵气引导分散原本聚在一起的众人。”
“再将你们一个个吸引到洞窟,好逐个击破?”顾若接上他的思路,两人一言一语,看起来默契无间。
许遮劭点头:“洞穴里构造特异,穿过细长的隧道后会直接来到怪物的巢穴,隧道尽头恰好在它巢穴上方,能够从上方清楚看见它的情况。怪物的四周都是带有腐蚀性的血池,我们看见它的时候,它正背对着我们,坐落在血池正中小憩。”
顾若问道:“那怪物长什么样子?”
“似人非人,隐约能看出人形,但满身都是嫁接的手臂和头颅,”许遮劭想起那画面,轻顿一下,目光扫过顾若,声音低了两分,“我与那怪物缠斗过,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似乎嫁接的都是引灵人的手臂和头颅。”
“又是这样, ”顾若掩住眼眸里的暗火,咬牙切齿地说,“……总是引灵人。”
这世界把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体现得淋漓尽致,引灵人作为修真界最软的柿子,任谁都要捏上一下踩上一脚。
她转向叶如舟,将她上下检查一遍:“那怪物可有伤到你?”
“未曾,许师兄将我护得极好,”叶如舟垂下睫毛,敛住了眸中神色,“由于地形限制,我不能御剑不会飞行,根本无法靠近血池,所以我便留在隧道上方偶尔给师兄一些加强或是保护的令咒,看着师兄孤身一人去杀那怪物。”
“师兄本来和那怪物打得有来有回,来去间还斩下了怪物的几个手臂和脑袋,分明是占了上风,”她咬唇,“可…可就在师兄即将能重创怪物之时,那怪物攻势一转,直冲着我而来,师兄为了护我,才中了那怪物的招数。”
“那怪物招式特殊,我的治疗令咒毫无作用,根本无法止住血势,师兄若不是为了护我,也不会伤得如此重,”她神色落寞,“是我拖了师兄的后腿。”
被保护周全的叶如舟心下清楚,师兄在发现伤势无法被令咒愈合的一瞬间就做下了决断,将她护得万无一失,那剐人的刀子连一下都没有落到过她身上,甚至连她的裙角都没有碰到过。
可就是这样完美的保护,却差点害得他一命归西。
她悄悄看向低头沉思的顾若,有一丝苦涩在心底流淌,倘若师兄的搭档不是她,大概就不必遭受这些折磨了。
“不怪你。”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低沉一个清越,叫叶如舟怔愣了一下,她看向异口同声的两人,嘴角勾起了一个苦笑。
她和师兄之间,从未有过这般心有灵犀的默契。
顾若也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她将目光转向表情怔忡的许遮劭,情绪不明地笑笑。
曾经她在许遮劭身上废了太多心思,以致于能够轻易听出他方才的情绪,许遮劭不是客套,是在真心实意地维护叶如舟。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有关秘境名额遗留的最后一个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许遮劭为什么一边嫌弃她的水平不够格,一边又愿意与和她同名次的叶如舟做搭档。
说到底不过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为情所动罢了。
她当时身在其中,看不清事实真相,现在想来,其实一切早就有了迹象。
能让向来恪尽职守循规蹈矩的许遮劭无视法规,先斩后奏直接决定考核名额,若不是因为在意喜欢,她再找不到合适的解释。
顾若情绪复杂,她轻轻叹气,甩掉心底浅浅的惆怅,有些惋惜自己曾经付出的真心和时光。
原来她是无意间沦为了两人爱情故事的背景板。
万幸他并不是不会照顾人,只是照顾的人不是她而已。
他待叶如舟可要比对待自己好多了。
顾若从许遮劭身旁起身,与隐身的裴行之并排,又给他补了一个消失令咒,换来他审视的一撇。
顾若背对着许遮劭二人,对大佬挤了挤眼睛,悄悄用口型说道:“去看看?”
他们口中的怪物造型奇特,令咒诡异,再加上和府邸怪女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无论是为调查秘密,还是为了同门报仇,她都想去那个血腥的洞窟一探究竟。
裴行之抱臂不答,他现在连能否现身都要由她决定,来去更是根本由不得自己,她还来问他做什么。
大佬没什么意见,顾若立刻不再废话,画起了加速令咒即刻启程。
空气中出现阵法的那一秒,许遮劭凝重的声音同时响起:“你要去哪?”
念及他病人的身份,顾若压下了嘴边的那句“与你无关”,流畅地在阵法中心写下fastest几个字母,回他:“自然是去会会那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