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若安奈住心中的狂涌，目光紧紧盯着他。

“梵儿，你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是混沌中的混沌。混沌里最不缺乏的就是各种怨怒之气，害怕、惶恐、愤怒、无助、绝望，这些消极之气在混沌之中日益壮大，终于有一日气修成魔，在混沌里，她有一个令人可怕的名字，罗刹。她有一头雪白色的长发，一双血红色的双眸。”

“罗刹说，我这个灵魂干净纯洁的很，说生活无趣，就带我离开我混沌。”

梵若轻声又肯定道：“我就说，为什么他夺不去我的魔力，原来如此，我的原身是罗刹。”

卜元继续道：“罗刹凶恶，喜怒无常，吃人食兽。我也不知为何当初你要将我留在身边。偏生也就是这个原因，你被天道选中，赐你佛身，为你赐名，梵若。般若是你成佛后，灵魂里淬炼出来的佛魔之剑。你入魔后，跟罗刹一般无异样，只是额间多了一朵火焰朱砂，用来压抑住你体内的魔气。即便朱砂没有了，只要你还有佛力在，就能与魔力对抗，不至于让你入魔后没了意识。”

梵若继续问道：“为何选我？”

卜元道：“渡魔成佛，功德无量。”

“天道还需要功德？”

“自然，天道自在人心，功德越大，能力越大。”

“原来如此，我问你，我的最初是什么？”

卜元顿了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成为了佛魔之后，你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是不再喜怒无常，不再吃人食兽，与正常人无异。”

梵若凝眉，沉默不语。

卜元继续道：“梵儿，你知道你想知道的，现在可否听听我想告诉你的？”

梵若抬眸看着他，心中已经猜了些许，点了点头。

卜元道：“我是你最开始的见证者，也是你最忠诚的守护者，至少在跟着你的五百九十万年里，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这么说。你成为佛魔梵若后，自己建造了一座宫殿，浮生殿。我们在那里生活了五百多万年，我也是像这样，每日给你准备菜肴，你爱吃笋子，我便去各个大陆为你去寻找最鲜嫩的笋，只是我们在一起时，你的那么些习惯，你都忘记了。你也忘记了，我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另外一个灵魂，是在混沌里为了保护现在的我而衍生出来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丧尽天良。他虽然狠绝，可那时在我心里，他就像我哥哥一样，因为他只是为了保护我这个懦弱又干净的灵魂，他每天都想着变强大，他说变强大后，就可以护着我，不让受欺负。”

哽咽了会，他继续道：“十万年前，他跟我说，他憋的慌，希望我可以放他出来透透气。我起先是不答应的，后来，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将他灵魂唤了出来。”

“可我没想到，这一换，便再也换不回来了。他一度想将我消灭，他也确实做到了，只是他不知道，我的灵魂飘入了簪子里，用灵魂的功力，打开了这虚无之境，一待就是十万年。我以为……以为梵儿会发现我不在了，会来找我的，毕竟我再在一起那么久，你是最了解我的，你肯定会来的。”

梵若心里一阵苦涩，偏生的除了那十万年前的记忆，其余的她都记不住。

卜元垂下眼眸道：“后来，梵儿是来了，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喝的大醉，我抱着你时候，你还在呼唤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压下心中的苦涩道：“你为了他跑到神赌坊闹事，又为了另一个男人跑到苏家挑衅我，现在又找到暗夜也是为了你们可以出去，我以为你见到我的样子的时候，会像以前一样开心跑到我怀里，可是，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是给我心上捅了一刀，我以为这世上你会忘记任何人，都不可能会忘了我，可结果就是这样，你忘记我了，什么都忘了。”

梵若心乱如麻，她努力的想要想起她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可是连个模糊的轮廓也想不起来。

卜元突然笑道：“梵儿，把簪子还给我。”

梵若从怀里取出木簪子，递给了他。

卜元轻笑道：“这是混沌木，你当年救下我的时候，亲自送给我的，你说我披头散发不好看，就用这个簪子帮我把头发竖起。”

“不，你别骗我，孟雨说你从小圈养他们，让他们之间进行屠杀，他们整日都活在暗无天日里，卜元，你休想骗我！”

“那是幻想，利用幻想可以让他们快速成长。”

“那孟风和孟云的双亲呢？”

“确实是我让阿雨去杀的。”

“你怎么能对身子埋入黄土的老人下此毒手！”

“梵儿，那并不是他们的双亲，而是人贩子，在他们手上不知流失过多少孩童性命，我们手上一半的人，都是从他们手里夺过来的。他们现在年纪打了，就想着利用心善的孟风和孟云去替他们养老，这番认贼作父，我定不能容忍。”

“那你为何要对孟雨下梦魇？”

“因为你会来。”

“我要是不来呢？”

“你一定会的。”

“为何不告诉他们真相？”

“没有必要，既然他们不想在暗夜待了，倒不如放他们出去快活。”

“你别骗我！”

“梵儿，我这辈子唯一没有骗过的人，只有你。”

梵若倒了杯水喝下，看着卜元的无辜的眼神，勉为其难的给他也倒了一杯。

“既然误会解开了，我也知道了先前那个卜元不是你，那你能不能现在就想办法，让我们回去？”

卜元垂下眼眸，“不能，一个月就一个月，一天都不能少。”

梵若气结：“行，好，就一个月，你要是敢反悔，我弄死你。”

“你可以还是像以前那样，唤我元儿吧。”

梵若喃喃道：“元儿……”

脑海里猛的响起了自己的声音：“元儿，你快些，我们搬来了新邻居，听说那净生殿有一大片竹林，我们去热闹下，顺便踩点新鲜的笋。”

一道清润好听的男生笑道：“梵儿，你慢些，我们这么匆忙跑过去倒是像去挑架的。”

……

梵若猛的惊醒，笑道：“好，元儿。”

卜元看着她如往常一般的笑，瞬间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