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常笑着给来人倒茶,打趣的说着:
“王叔,你这来的真不巧,我们这刚把肉吃完,你看,碗筷还没收呢。吃了没?我再给您做点去?”
王叔摆摆手:“吃过了,吃过了。”
“费哥儿,收拾收拾跟我走一趟,东街有家馆子干不下去了,桌椅板凳处理,你看着挑两张回来?”
费常纳闷,东街那家馆子自己也去过,和自己一样也是做街坊买卖的,这干的好好的怎么就干不下去了呢?
刚要开口问个详细。
就见王叔一脸愁容的说道:
“最近城里不是闹妖精嘛,昨个夜里,东街的王家遭了殃。”
“听城卫的朋友说,老两口被妖精啃了个稀巴烂,儿子王钱跑出去喝花酒,反倒是逃过一劫。”
“说起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一大清早回来,爹娘如何那是半点不问,上来就嚷嚷着要变卖家产。”
“贼特娘,这孙子也配姓王?”
......
收拾好碗筷随着王叔出去,一路上费常随口应付着王叔的唠叨,心思全放在这源君城中的灵气滋味上了。
说来也怪,中午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这一下子吃饱喝足,走在大街上才品出个差别来。
如果说左庄的灵气尝起来像是清甜爽口的冰镇果汁,那么源君城的就是一杯调制后的鸡尾酒。
烈口,味杂,酸甜苦辣咸各种混合,亦如这人间百态。
两地明明相隔并不远,这其中的口味却差距如此之大,费常只觉得新奇,像个得了新奇事物的孩童,沉浸其中,心里并没去深究原由。
东街的店铺跨着三条街道,步行的话还是有点距离。
一路上费常品尝着城里灵气复杂的滋味,脚步轻快,心里想到自己的店门终于有了着落,难免欢喜,但再一想人家的惨剧,就又暗暗告诫自己,这种占绝户便宜的小人心态不可取。
同行到半道,王叔就去城门换岗了,好在费常之前去过,凭着模糊的记忆和行人的帮助也算是顺利到达目的地。
一到门口,就看到大门敞开着,一个与费常差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正靠着一把椅子斜躺在大门口,正是王叔口中不配姓王的王钱。
王钱衣衫不整,手里拎着坛酒,漫不经心的喝着,嘴里不时的哼着小曲,没有半点刚死了爹娘的悲伤样子。
费常看着虽说有些不适,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事,保不齐在那狂浪不羁的外表之下掩埋着深入骨髓的悲伤呢。
无端揣测不可取喔。
上前说明来意。
王钱眼皮抬了抬,指了指大堂内的这些家当,恶臭的酒气隔着三米都能闻到:
“除了柜台里的酒不卖,嗝!剩下的,统统二两银子,嗝!”
费常路上还想着到了之后说上两句节哀顺变之类的宽慰话,看能不能套套近乎,砍砍价格。
现在倒好,这人果然如王叔说的一样,是个混账。
双亲尸骨未寒,这个混蛋倒好,怀里抱着酒,心里装的还是酒。
断了心中那份余留的念想,迈步进屋。
越过面前这位醉气熏天的不孝酒鬼,余光瞥见他椅子下的血迹,费常心中的鄙夷更加一分。
来到大堂,这小店倒是比费常家的大上不少,屋内的桌椅板凳十分的凌乱,看着就知道是老两口和妖怪打斗留下的。
地上长长的一条暗红色血痕从大堂延伸着,通往后厨院子。
来的路上听王叔说,今个早上,打更的更夫看着小店大门敞开,屋子中飘着浓烈的血腥味,吓的直接跑去报了城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