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赵萍曾无数次回忆起那个下午,在医院走廊,她鬼使神差地接过小姑娘递来的烤肠当做“谢礼”。
一年后,当赵萍再次回到云镇时,才知道这是楚家的孙女儿,也又一次见识到了这个伶牙俐齿小姑娘的“厉害”。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赵萍离开前,安排好了养老院和护工。
赵老头中风后遗症很严重,住进养老院有专业人士照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卢卡的生活平静又规律,养老院、学校、楚家和姥爷家四点一线,每两周还会去镇子口的破庙帮老和尚忙。
乐月也跟着卢卡去养老院看过几次赵老头,她觉得卢卡的姥爷不喝酒之后,没那么可怕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对卢卡嘘寒问暖很是关心。
同样,爱屋及乌,赵老头知道乐月是卢卡的好朋友,每次都颤颤巍巍地招呼她吃黄桃罐头和山楂罐头。
虽说没原谅赵老头之前喝醉了打卢卡这件事儿,但是毕竟吃人嘴短,乐月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见到赵老头就板着个脸。
时间久了,和他混熟了,乐月还能和口齿不清的老头子聊上两句。
总得来说,卢卡姥爷的身体状况正在一点点好转,但是精神状况却不容乐观。
卢卡姥爷有酒瘾,戒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酒瘾犯了,赵老头整个人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乐月不止一次听到赵老头嘟囔着“活着没意思,老伴儿让他快点过去。”之类的话,吓得她在回家路上,紧张兮兮地告诉卢卡。
“没关系,在家里的时候,姥爷也这么说过好多次。”卢卡表情很淡定,说话的语气远远超过这个年龄的孩子:“我理解姥爷,如果最爱的人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活着确实没什么意思。”
“怎么会!”乐月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急吼吼地说道:“活着就是最大的福气。”
卢卡抿抿嘴,没再辩解什么。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你姥爷最近终于有个姥爷样儿了。”乐月在夕阳下走两步,跳两步,玩着踩影子的游戏。
“嗯,我也这么觉得。”卢卡淡淡笑笑,说真的,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姥爷康复的进度虽然慢,但是总归在慢慢变好,镇子里的人对他的偏见渐渐褪去,学校里大部分同学都愿意和他做朋友,卢卡更是习惯了乐月一直在他身边。
比起卢卡小小的满足感,乐月在赵萍刚走的头几个月可是过得心神不宁,她真的担心卢卡的爸爸会被赵萍“召唤”回来把卢卡接回西班牙。
好在,赵萍走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乐月也没再听姥爷和妈妈提到过西班牙大使馆那边有什么消息。
这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一开始提到“狼来了”,乐月会很紧张。
但是说了好几次“狼来了”,到最后“狼”也不来,她就认为“狼”永远不会来了。
这事儿,乐月虽然彻底放心了,可五年级下学期,她又多了见烦心事儿。
爸爸妈妈托人从北京寄了许多数学和英文的卷子过来,还说帮乐月找了云镇初中的老师打了招呼,专程给她“开小灶”批改卷子,生怕乐月在云镇心玩野了,落下太多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