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筠鹭淡淡道:“人各有志嘛。”
“也是,不过当了个作家真是没想到……逸大居然培养出一个作家。”甘思恩笑了笑,挑眉,“刚刚都忘了要个签名,不然没事上课还能给学生看看,也好显摆显摆。”
温筠鹭:“嗯。”
热气氤氲,熏得她脸颊微红。
甘思恩打趣两句,话题一转,又开始抱怨起今年改革的教师考核制度,直呼指标要完不成,压力太大。
温筠鹭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应付两句,将锅底肥牛带着金针菇夹起。
往芝麻辣油的酱碟里轻轻一过,入口后,便是咸辣的烫。
吃饱喝足,各自打道回府。
温筠鹭把甘思恩送回逸大的教职工生活区,这才开车回了家。
她自己在明山区买了房子,不住教师公寓。
一进屋,那大白团子迎面就翘着屁/股慢悠悠走了过来,盯着她看。
瑞士瓦莱黑鼻羊,三岁,名字叫木通,法语Mouton的音译。
温筠鹭给它挂了铃铛,它脑袋一动,铃铛就摇个不停。
摸摸它的头,说:“累了。自己玩。”
木通听懂后,蹭蹭她的手,温顺地离开了。
她进了厨房,往电水壶里烧热水,又从橱柜里拿出玫瑰花茶备着。
白水咕噜,她听着那声音,隐隐发困。
“噔——”
加热底座按钮归位。
温筠鹭拆开纸包,将那一捧玫瑰骨朵和柠檬片洒进玻璃杯底,还没倒水,就听见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个不停。
她叹口气,走过去看了一眼。
是个经年未打进来的号码。
号码的主人不久前还问她,联系方式换了没。原来她也没换。
接通,拿着手机重新往厨房走。
手机那头传来瑟瑟风声,静谧的让人有些不适应。
温筠鹭“喂”了一声,唤道:“周枫。”
随后把手机搁在流理台上,倒水滚茶。
抽空看一眼窗外,黄昏晦暝,要入夜了。
等了片刻,才听见一声轻笑,微哑:“温教授。”
那边传来清脆的敲打声,金属扣金属,振鸣悠长:“我还以为您把我删了呢。”
温筠鹭笑笑:“倒也不用,留着又不占用地方。”
周枫安静一瞬,才又开口:“当年走得急,都没有请您吃过饭。想来那一年你对我照顾有加,我们是应该坐下吃顿饭好好聊聊的。这次重新碰上面,理当和您叙叙旧,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订位置?”
学生步入社会后,师生聚在一起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尤其还能了解下学生的就业和发展情况,这在学校里是很正常的事。
温筠鹭和带过的学生大多也有联系,只是眼前这位,实在是叫她不知如何处理。
犹豫半晌,还是婉拒:“周枫,你如今事业有成,老师真的为你感到高兴。不过吃饭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周枫反问:“为什么?”
温筠鹭再次无言。
随后便是难以启齿的头疼。
她俩关系从最开始就是鸡飞狗跳。
当年的周枫可是连一声正儿八经的“温教授”或者“温老师”都不肯喊她,称呼永远是一声含糊桀骜的“温教”。
似乎多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她老师似的。
退学申请书上的理由可都是“与导师性格不合”。
一别三年,莫不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后懂事了,开始忆起这短暂的师生情谊了?
难以考证。
对面人不出声,她也就不急着回答。
慢慢吹凉杯中花茶,饮了一口。
过了片刻,那边周枫才长叹一声,手机开着扬声器,她声音听着有些失真空灵:“我知道了,当年,我确实是,太任性了些,经常惹得您不高兴。您现在心里有疙瘩,也正常......”
“其实没什么,”温筠鹭皱眉,“你现在过得好就行,我也没有真正生过你的气。”
“那我们出来聚一聚?”
温筠鹭暗叹,真是老样子,得寸进尺,乘胜追击。
“......也不止我,杜溪他前阵子还联系上我,说如果我来江城,我们一起聚一聚。”
温筠鹭闻言稍稍正色:“杜溪?我和他半年前也打过一次电话,他不是被公司调去新疆了吗?”
“又给调回来了。人在江城,准备和我们见一面。”顿了顿,轻咳,“您看?”
温筠鹭无奈,揉一揉眉心:“好吧,既然杜溪都喊上了,见一面也行。”
周枫笑了:“我去订位置,届时再通知你们......周末都有空吧?”
温筠鹭道:“我这周四和周末都能腾出空,具体的你看杜溪。”
说完,忽然感觉什么在蹭自己,不低头也知道那是什么,顺势摸了摸。
木通“咩”了一声,铃铛直响。
周枫问:“电视?”
温筠鹭:“宠物。”
平时木通安静得沉闷,很少发出声音。
今天主要是太久没看见她,黏人了。
“养羊还真不多见,温教授还是个牧羊人啊......”打趣两句,忽然沉默,那边传来两声呼唤,温筠鹭听得分明,是承良的声音。
周枫轻叹:“承老师出来找我了,那就这么说,喝了不少酒,出来和您说说话好多了。”
“酒局?”
“嗯,系里的几个老师想让我赞助个学校项目。”
温筠鹭理解这种事:“你想给就给,学校不会生讨。”
周枫笑了笑,似是被这句话取悦到:“回见。”
“嗯,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