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啥?”席英雄抬了抬下巴,让他显得有气势一些。可听到亲子两个字的时候,他原先的气势就弱了下来。不知为何的,他觉得不是好事情。
徐敏捏了捏拳头深吸了口气,缓慢的一字一句的,目光平静中带着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复杂的欲说不说的东西说道:“就是去医院,鉴定我跟你,是不是真父女关系,这个叫做亲子鉴定。只需要一滴血,通过医院的大夫,就能够知道我和你是不是父女。”
“你啥意思?”赵喜红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徐敏:“二丫儿,你也怀疑我吗?我是你亲娘,我是对不起你。可你不能这么说我啊!”
她觉得心脏翻着疼,有一种里面被搅了个稀碎的那种感觉。说不出来,闷闷的难受的让她眼角不自觉流出眼泪来。但是倔强的性格让她抬手就擦掉了眼泪,不让周围听到声音赶来看热闹的人笑话。
“我就是不想让你受委屈,才提的这个。”徐敏看着她哭,眼眶也开始泛酸:“上次……就是你们离婚那会儿,他就说这话。我当时当是气话,毕竟被捉奸了,总是要点脸,自己给自己找点脸。可他现在还是说这个,这就不像是找脸了。既然如此,离婚都不能离个干净,不如好好查一查。孰是孰非的,我也好要一个清净。我当他是我爹,我想着不管如何他生了我,我孝敬他,是我应该的。可他这样子……是愿意给我当爹的吗?怕不是还在心里想着,我说不定是你跟谁的野种,还傻兮兮的准备孝敬他。就像你一样傻,明知道他管不住人,还当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这些年累死累活的……”
徐敏说不下去了,因为赵喜红已经满脸都是眼泪。委屈的像一个孩子一样,她哭的不像她的性格,没有声音只看着眼珠子往下掉。
她吸吸鼻子走过去,从裤兜里拿出手绢给赵喜红擦了脸:“咱去做检测,钱咱们自己掏,不能就连离婚了,也让人往脑袋上扣屎盆子。明明他是出错方,凭啥你要受委屈连带着我们跟着好像也是外来的一样。”
赵喜红吸吸鼻子看着她,深吸了口气看着席英雄:“听到了吗?”
她嗓门大的,声音撕裂的沙哑的喊着:“席英雄,你要是个男人我们就去做检测。钱我们掏,我跟你说我就是想要个清白。我赵喜红的确一开始是不喜欢你,五大三粗的不给力。但后来看的就是你一个踏实,可谁想过你人前人后不是人的玩意儿……”
她说着又呜咽的哭起来。徐敏扶着她的手臂,看着走过来的孙梅招手让她扶着赵喜红往远了走。她深吸了口气走上台阶再次站在席英雄的面前,她不想按照师傅灌顶中的那些去做,也不想听佩兰的。
她觉得,那样她会憋屈、会难受。会躺在床上不听的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爹!”她哽咽了一口唾沫咽下去,深吸了口气:“周一我请假,一起去市里做检查。你不想去也得去,我就是花钱找人压着,也会压着你过去。这事情必须有一个结果。跟我娘没关系,是我自己觉得憋屈,我觉得难受!”
她眼眶发酸,湿润的感觉从鼻头上去,她瘪着嘴看着同样表情的席英雄:“从小到大,你不闻不问的,我和大姐就像两根草一样。可我是见过你对春丽的喜欢的。我那时候就在想,是我们干活不够多?还是我们不够听话?还是我们长得不好看?大姐出门子的时候,说,你和娘……是重男轻女。可春丽也是女的,凭啥她就和我们不同?”
“我本来是想不来这么多的。”她摇摇头,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红着鼻头和眼睛:“但现在我明白了,不是我把你当爹你就是我爹的。你拿我当闺女了吗?娘饿着我和大姐的时候,将我们关起来的时候……”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微冷的空气:“这事情,得有一个结果。”
她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小卖店,独留席英雄一个人站在那里,阴沉着脸色不吭声。
回到房间,赵喜红不愿意说话,徐敏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席春丽看得出气氛不对,给姐姐和娘端了洗脚水,自己乖巧的洗了脚上了炕。
徐敏躺在床上,手臂横在眼睛上,酸酸涨涨的情绪在心头翻腾。她从小记性就好,算数也快。别的孩子还得数手指头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做到两位数甲减乘除法了。那时候大哥还没有出去,大姐也是个黄毛丫头。
她记得每一天每一天,最期盼的时候是看着那个男人从地里回来。因为他回家,就意味着要吃饭。吃饭,就不会挨饿。虽然吃的东西不好,还要干活。可那时候,看着男人踩着两条泥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她都会高兴的跑过去帮忙拎着水壶,饭篓说着家里的事情。
男人看起来每天都很累,她知道下地很累。她去捡柴火都累的很,需要和姐姐搭伴儿一起。她会给他弄好凉开水,里面会加一些山茶沫子。会给他送饭,会帮他弄了冲洗的水。她一直觉得,男人不怎么跟她说话,是因为累。
可现在看起来……是不喜!
呵呵……她不知道为啥,明明眼睛湿漉漉的向两侧流着眼泪,可她却只剩下笑。
赵喜红躺在一边,听着那轻轻的两声笑声,心头一酸爬过去将自家闺女搂在怀里:“二丫儿,不哭啊!娘在这里!咱不委屈……不哭啊!”
甫一被搂住,徐敏僵硬了一下听着耳边的声音。她心里堵的难受,委屈、难过等等曾经咬牙忍下的情绪,都翻腾上来。如同泛滥的江水冲垮了堤坝一样,奔涌出来。她咬着牙根,身体颤抖着将那些泪水都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