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老人御剑出城,那时的武帝城外,万尺海水能接天。
青衫杨亥民入城,千剑相迎,武帝城内一片死寂,短暂的屏息之后瞬间爆发出海浪般的喧闹。
青衫剑出城之时,无人知是这位便是笑傲江湖的甲子剑神,直到海水拍城墙,一柄木剑冲斗牛,一剑开尘走龙蛇之时,众人方才醒悟过来,这剑势、剑意、剑气,还有那御剑数千的剑仙本事就算是剑痴来了,也做不到!原来他,便是青衫剑。
而当那青衫怀抱一袭白衣入城之时,才方落定在城头当地百姓与那外地豪侠又不由得挪动着脚步跟着那袭青衫背影而去,但见东海上三道龙吸水如天柱一般,散落下来的海水如磅礴之雨,却没有人退,反倒又去了城外想看个究竟。数百上千人兔起鹘落,折回来往,好不滑稽。
城外,江湖豪侠如鱼贯列。
城内,万人空巷,就连茶馆酒肆来不及收了银两便跑向武帝城头去了,大家伙都是听着江湖故事长大的,谁都向往着那些故事中的男女主角,一代新人换旧人,而今新人只在海畔,旧人却在旋涡中心,大家都回想了起了那一个令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自古以来,总会有那几个好事者,今世武帝城主为最强,甲子前青衫剑为最强,关公战秦琼逸闻总是屡见不鲜,而今终于撞见了。
武帝城主何以为第一?使那三教两门天下名士莫敢与之争。历来挑战者不乏成名之辈,但却都曾为其垫脚基石,更有如酒圣刘伶甘愿为其守那最为普通的一楼,九层楼,一层更胜一层,没人能想象得出那最高一层楼中会是何人。看着那已坍塌的楼阁,想必今后也不会知道了。
中原,乃至南武林,尽数高手皆赴东海,只求一观此惊世之战,除却一睹风流甲子青衫剑的风采之外更是要看看那位一直不曾出手的武帝城主究竟是何人,究竟什么才叫第一!
冷清的街道上,杨亥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看着天上如蝗般的剑河淌过,真有是有种人生大恨的感觉,恨不能观此惊世之战!恨不能一睹老头子风采!恨不能一睹武帝城主之雄姿!
说是患得患失,但杨亥民更愿意说是男儿意气,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撩去她额前那一缕青丝,却又停在半空,略觉尴尬。眼前女子,实在长得令人感到自惭形秽,甚至生不起歹念,但那一副病容却不禁让人生出一种怜惜感。
少年唐柏虎匆匆赶来,终是长舒一口气,却又是一脸惊讶道:“杨大哥?”
“小唐,能和我说说,她为什么要寻死吗?”杨亥民表情无比沉重,才过了几个月而已,原本她已经改变了,开始笑了,开始变了,但现在,一切又如与她方见面一眼,一团黑气再度涌起。
唐柏虎闻言面色一黯,与宁英的表情如出一辙,张了张嘴却又觉得难以启齿。
良久之后,唐柏虎终于道:“师姐...原本师姐说想看看这一场惊世之战,我担心她的身体却也拗不过她,但...但我真的不知道师姐会选择投海自尽。”说到这里唐柏虎眼眶已是通红,自责无比。
“龙气呢?”杨亥民沉声道。她的身子本来就弱,没有龙气滋养五脏百骸本就是一个伤字,更要命的是那团黑气,原本有龙气护体即便那团黑气再邪门也抵不过这道真龙之气,但如今她的身上龙气全无,黑气复发,没有龙气的压制,她的身体反而被侵蚀得更为厉害了。看着昏睡中的吴繁馨,杨亥民不知道她每日都是在承受怎样的煎熬,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会选择这种方式结束吧。
唐柏虎闻言面色一变,寻根究底自己在这件事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看着每日备受煎熬的师姐,自己何尝不是心如刀绞?但师姐是个要强的性子,更不想让旁人替她担心,一直默默承受着,这更是叫唐柏虎自责无比。就在今天,师姐看起来忽然好了许多,看着师父一只鱼竿钓起整片东海时,师姐忽然笑了,她说想去看一看...
唐柏虎脸色一片苍白,强如师父亦不能镇压这团黑气,归根究底,就是自己的错!
“杨大哥,你要有怨,便冲我来!是我害得师姐成这个样子的!”唐柏虎眼神闪过一丝决然,如今自己只能是以死赎其罪了。
杨亥民眼皮一跳,正要开口却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和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即便小唐再有过错,即便是达到了要以死相抵的情况,但取他性命的也绝不会是自己,因为自己...没有这资格!
杨亥民微微一叹,好言宽慰道:“先把原委道出吧,说不定能想出办法呢?”
“没用的,就连师父也没有办法...”唐柏虎颓然道。
杨亥民见状剑眉倒竖,喝到:“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武帝城主不行,还有青衫剑!”
“我...”唐柏虎本能的想要去反驳,但回头看了一眼拍岸的东海,眼中忽然多起了一种希望。
东海辞别之后,吴繁馨、唐柏虎、宁英三人回到了武帝城,原本大家都在为师姐的情况而欢庆,但好景不长,活下来的那些人不知是谁透露了龙气的风声,不知是垂涎这道龙气还是吴繁馨本人,其本就是天龙龙妃双生相,稍微懂点行的人便能看出来这可是个活宝贝,故而自是引人觊觎了。
每天都有人骚扰,不胜其烦。师姐作为师父的义女,自幼备受师父疼爱,若是闻知这种事即便是在闭关期间也自然是要出手的,但这种事以宁英的自负与自己的好胜心都不想去劳烦师父。也好在,碍于武帝城的名声,倒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要人,但不怕贼偷也怕贼惦记,而师姐本就不好武,每天被困在城内,如金丝鸟雀一般,再也没有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