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月跌落在地,想要站起,却是连站起的力量都没有了。
肋骨断了,内脏破损……夙月那点微薄灵力,只够护住心脉。
甚至……连人形,都维持得艰难。
夙月用奋力侧过身子,从袖口中拿出了莫寻给她的那瓶药,颤抖地倒出里面的药丸。
她尽管用手接着,却因为颤抖得太厉害,仍是洒落了几粒。
夙月也顾不得那些了,忙将手中接到的几粒送至唇边,就这样混着血迹咽了下去。
光这几个动作,便耗尽了夙月全部的力气。
夙月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整个人无力地躺在了地上……
意识迷离之际,夙月听到了门外祁蓦的声音。
“司礼,把里面的人抓到我的住处。”祁蓦声音冰冷而残酷,“别让她碰到小茹,恶心。”
最终的最终,她在祁蓦的心中,原来就值得这两个字。
恶心。
夙月唇边溢出一抹笑,终究是失去了意识。
……
夙月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最初的木屋。
她勉强支撑着,站起了身子。
应当是莫寻给的药起了作用,尽管身上伤都未愈,但她总算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兰墨茹,果然从一开始,便是针对自己而来的。
若她的目的只是得到祁蓦,又何必对自己如此机关算尽……
自己本来就只不过是祁蓦的一个工具。根本不会是她和祁蓦之间的绊脚石。
夙月晃着身子,摸索至烛台前,似乎想点燃烛火。
就在此时,门被粗鲁地推开了。
“你又要做什么?”在祁蓦的质问声中,他大步走至夙月身旁,一把打掉了夙月手中的蜡烛。
烛芯还未完全点燃,便坠落至地上,化作了一缕轻烟。
夙月有身后的床架作为倚靠,才没跌倒在地。
“我在点燃烛火。”夙月的声音很轻。
每说出一个字都会牵动伤处,这般声音,已是极限。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祁蓦冷笑一声,忽的眸光一寒,竟是伸出手来,又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夙月啊夙月,我可还真是——被你这幅模样给骗了呢。”
黑暗,木屋,脖颈的疼痛……
和她最初来到这里的那天,一模一样。
夙月唇边又逸出了一丝笑容。
祁蓦手下一滞。
明明知道是夙月骗了他,为什么他看到这份笑容,却还是会心疼……
“不许笑!”祁蓦手下加大了力道,将夙月整个人死死抵在床架之前,“别总摆出一副虚弱的模样!被我那样的一掌伤到,现在却还能站起来,你的演技,实在是不怎么样。”
夙月笑容却是又扩大了些。
她也讨厌自己这幅虚弱的样子。
“我说了,不许笑!”祁蓦厌恶看到夙月这样的表情,干脆强制地捂住了夙月的嘴。
终于不见了夙月的笑容,祁蓦总算松了口气。
“夙月,你倒是,活蹦乱跳得紧啊。”祁蓦死死地盯着夙月,“你可知道,小茹她如今,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夙月未答。她也根本就无法回答。
“你带她去见墨莲,让小茹陷入痛苦,你竟然还勾结魔族,妄图彻底杀死小茹!”祁蓦恶狠狠地对夙月说道,“精神力与肉.体的双重伤害,你——可曾感受过那般痛苦!”
脖子上的力道本就令夙月呼吸艰难,加之嘴又被祁蓦捂住,令夙月几乎无法呼吸。
怎么会没感受过呢。
夙月痛苦地想道。现在,不就是么?
“你以为,你除掉小茹,我便会爱上你么?”祁蓦的手一点点收紧,“你做梦!”
窒息的感觉,蔓延至全身。
夙月的眼前逐渐模糊,她甚至听不清祁蓦在说什么。
看着眼前人的面容逐渐青紫,祁蓦心中那股烦躁再度爬上心头。他撤下捂住夙月嘴的手,又一把将夙月扔到了一旁的床上。
夙月感受着浑身的痛苦,将涌上喉头的一口血生生咽了下去。她尽量不牵扯到伤处,小口小口地呼吸着,总是逐渐恢复了意识。
“夙月,你应该知道,我娶你,是为了什么。”祁蓦居高临下地看着夙月,伸出手来,捏住了夙月的肩膀,“哭!”
说着,祁蓦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指甲深深嵌入夙月的皮肉,血色染红了夙月的白衣。
疼痛感终于超过了夙月可以忍受的临界,一粒痛苦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泪水一旦开闸,便很难再停下来。
夙月的精神力已被折磨至极度衰弱,加上浑身的伤,她已经无法再凭意志力承载下那份痛苦。
她能听到耳边泪珠砸在床上所发出的细微声响,就像能感受到自己体内一点一点流逝的生命力。
痛苦逐渐变得麻木,她感受不到肩膀的疼痛,感受不到浑身的伤痛,却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生命力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