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的心情很好,一路上挽着她的胳膊哼着小调。
“这是我小时候,阿娘哄我入睡哼唱的。”
她将自己的故事讲给白棠听。
他们村里人大多固守自封,宁愿自给自足,每日过着紧巴巴的生活,也不愿离开大山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她的爹娘是少数一批在外奔波经商的人。
“阿爹阿娘很爱我,每每回来都会给我带些镇上的礼物,这个银锁也是其中之一。”
雪儿指了指白棠手里的银锁,面上露出一丝骄傲与怀念,但这股情感转瞬即逝。
“后来,我再也没等到他们归来。大家都说他们是被山外的世界冲昏了头脑,不愿再回来……”
雪儿垂下头,突然变得沉默。
白棠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梦,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村里人本就不待见雪儿一家,见雪儿的爹娘许久未归,不仅不愿意照顾这个孩子,反而心生排挤之意,认定她是外乡人,将对她爹娘的偏见转移到孩子的身上。
村中只有林家人,或许是心生善念,又或许是想给自家那古怪孤僻的长女寻个伴儿,因此对于雪儿也算多加照拂。
“白棠,你觉得我爹娘真的把我抛弃了吗?”
雪儿紧紧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一块浮木的溺水之人,“爹娘临走前答应给我带糖渍蜜饯的,他们很爱我,绝不会丢弃我!”
她坚定地强调这一点,并试图从记忆中抠出丝丝细节向白棠证明她的爹娘有多爱自己。
然而她的头却始终低垂,眼睛也不敢看向白棠,生怕看到她脸上的怜悯与同情,生怕自己那摇摇欲坠的楼阁轰然倒塌。
“嗯。白棠坚定地回握住她的手,眼里充满了希望与美好:“这其中一定有缘故,他们一定在山外等着你。”
雪儿迷茫不安的情绪被她热情又充满力量的话语抚平,内心短暂地得到平复。
从白棠的身上,她看到了当年林姐姐的影子。
她们身上都有一股纯粹的、足以治愈人心的力量。
也许,当时心智不全的她将白棠错认成林姐姐,并不完全出于银锁的吸引。
久困于囹圄中的人总是格外向往暖阳。
她也不例外。
雪儿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切都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
白棠跟着雪儿,一路走到了雪山脚下一处隐秘的山洞中。
山洞洞口处被附生植物缠绕包裹,如果不是受到雪儿的指引,恐怕很难会有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是我和林姐姐的秘密基地。”
雪儿拉她走进山洞中,洞内空间并不算太大,两个人进入后没走几步就走到了头,“洞外那些植物也是林姐姐种下的。她说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这里了。”
林姐姐对于种植拥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当年随洒下的种子,直至今日无人照顾也仍然自然生长、生机勃勃。
“这里鲜少有人发现,又充满了我与姐姐少时无忧无虑的美好回忆,埋在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听到雪儿的话,白棠点了点头,洞内漆黑一团,她顺手用灵力召唤出了一株灯笼草,花朵受她灵力滋养,散发出温和的光芒,洞内瞬间就变得亮堂起来了。
她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将银锁放在地上,手掌覆在它上边两指处,闭上双眼,运作全身翻涌的灵力。
她的手指尖泛出绿光星星点点,眨眼间的功夫,银锁就“啵”的一声被它躺着的地面“吞入腹中”,一下子消失了踪迹。
“银锁埋好了。”
白棠用手背轻轻擦了擦额上凝结出来的汗珠,因为担心游人发现这个山洞讲银锁挖出,她特意运用灵力将之往下埋得很深很深,一般人很难找到。
天冬长老嘱托自己的事情办完,白棠松了一口气,感到心口处那块大石应声落地。
她四下张望,有了灯笼草的帮助,白棠终于能看清山洞内的石壁。
“啊,这些是我和林姐姐一起画的。”雪儿也看到了这些,她捂着嘴忍不住惊讶地感慨,“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些随手画的东西居然还在。”
白棠将灯笼草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慢慢靠近石壁,她看到上边刻画着两个手拉着手的小姑娘,虽然场景一直在变,可这两个小姑娘永远陪伴在对方的身边。
“这个是……”见白棠久久盯着一处看,雪儿有些羞赧扭捏地解释,“我们没有走出过天莲雪山,不知道镇子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只能凭借这自己的想象来画。”
白棠点了点头,这一团团绿色应当是天冬长老画出来的,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万物生灵更美好、更有希望的东西了。
“这个是什么?”
她好奇地用手指点了点石壁上另外一个小姑娘,她的身边都是一个个圆不隆咚的黑色实心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