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琰不能理解青蔓在感情问题上的胆怯与回避,表明心意这种事怎么能推脱给旁人呢?
换做是她,倘若真心喜欢某人,不管对方如何,她一定会大胆追求,不达目的死不罢休,定要把人弄到手才行。
后来转念又想,依青蔓的性子,要她亲自把这种事情摊开挑明,确实有些为难,如果交给旁人去办,倒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温琰打算晚上找朗华详谈。
可惜等到十点不见人影,想必今夜他应该不会回来了,估计此时又在外面打牌鬼混罢。
公平地讲,其实朗华很讨女孩子喜欢。他性情风流,行为放浪,诚然能够得到某些姑娘的青睐,可青蔓与他属于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且朝夕相对,坏习惯与邋遢样全部看在眼里,如何还生出情愫来,不得而知。大抵感情总不能用理所当然去解释,比如问她为什么喜欢秋意,她可讲不出子丑寅卯,就是觉得他好,想跟他亲近。
说到秋意走后,他家的房子搬进新租客,是一对年轻夫妻,夜里不太安生,常常隐约传来男女欢爱的动静,温琰听见,有时厌烦他们扰人清梦,有时又感到好奇害臊,心神恍惚。
她算是一个早熟的姑娘,无数个孤独的夜晚,躺在床上,忽然有一天,被她发现了禁忌的秘密。双臂平放,手掌撑着床铺,两腿交叠夹紧,屏住呼吸,慢慢的、慢慢的,脸颊憋红了,隐秘的花蕊绽放出迷醉的快乐,冲向大脑,溢满四肢百骸。
每当这时,她脑中幻想,无非秋意。
温琰十分后悔没有在他走前把他的贞操给夺了。反正他必定不敢拒绝的,那晚两人躺一起,她怎么就忘记下手了呢?
追悔莫及。
次日天蒙蒙亮,温琰起床上学,看见朗华的屋子窗帘紧闭,知道他已经回家,于是站在楼下喊人。
窗子打开,一碗冷茶水迎头泼来,温琰灵活躲开。
朗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在窗口,眉眼皱起,烦道:“做啥子嘛?”
“晚上请你吃宵夜。”
朗华歪靠着木框打哈欠:“没得空,我约了人看话剧。”
温琰正想问他约了谁,这时却见青蔓从家里出来,便打住了话头,免得他又说出哪个交际花、舞女,白白惹人生气。
“推啦推啦,找你有事,不来就绝交。”
朗华白她一眼,转身“砰”地关窗拉帘,继续睡觉。
夜里上完自习,青蔓以写作业的名义去温琰家,趁朗华还没过来,她躲进狭窄的楼梯,待在那里不动声响。
温琰草草准备了一点酒菜,朗华抬脚进门,轻车熟路坐到桌前,问:“宵夜呢?”
“不是在这里吗?”温琰指指两碟花生米。
他难以置信地抬脸看着她,登时火冒三丈:“你说请客,就请我吃这个?!”
温琰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堆起笑说:“哎呀,我是想买油炸豆鱼、水八块和猪头肉招待你,哪晓得挑担担的没来嘛,他今天没来。”
朗华似笑非笑地瞥她,冷哼道:“温琰你真的是只铁母鸡,一毛不拔。”
“没有没有,不至于。”她殷勤地给他倒酒。
两人坐在煤油灯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们几个自小如此,即便待着无话可说也不觉得别扭。
“明年你就二十了。”温琰慢慢切入正题,貌似随意道:“有没有想过好久结婚?媳妇娶进门,你也不用过得乱七八糟。”
“放屁。”朗华不屑一顾:“找个婆娘回来管东管西,我疯了吗?”
温琰道:“那你准备哪时候成家?我们的父母辈在你这个年纪都生娃娃了。”
“我最烦小娃儿,你又不是不晓得。”
温琰扫向楼梯的位置:“青蔓明年十八岁,她也不小了哈。”
朗华喝酒上脸,这会儿已经眉眼泛红,他垂眸挑着花生米,随口道:“她怕是要读完大学才结婚,小书呆子。”
“你觉得青蔓怎么样?”温琰加深试探:“她这么好的姑娘,重庆城找不出第二个哦。”
朗华点头“嗯”了声。
似乎有戏,温琰玩笑般提议:“干脆你们在一起算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啊?”他完全没听懂:“啥子意思?”
温琰开始紧张起来:“我就是奇怪,你难道没有打过青蔓的主意吗?她那么漂亮,知根知底的,对你也很好。”
朗华莞尔笑道:“我把她当妹妹啊,跟你一样,还有秋意,都是兄弟嘛。”
什么兄弟妹妹的……
“那你跳出这个身份来看呢?”
朗华歪头思索:“嗯,青蔓长得漂亮,当然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到,她学习好,又斯文,就像一个纯洁的圣女,用我们的话说就是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