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萧邑开始投入到紧张的征兵工作中,虽然每年秋收过后官府都会组织黔首演兵。但这次显然和以往不同,以前只不过是例行操练,形式大于实际。今年练兵却是不同寻常,是要真正上战场的,容不得半点松懈。因此,县庭十分重视,特意派出干吏监督执行。
除了郡府摊派的一千兵卒以外,但凡打仗,还需要征发一定数量的民夫搬运粮草辎重。为了达到规定的数值,萧邑需要全县动员才行。
县城加上附近的四个乡邑共有人口一万九千五百人,其中,除了商贾和手工业者之外,能胜任兵器的青壮年只有三千多人,去年群盗攻城,萧邑损失人口四百余人,重伤未愈的也还有七八百。再抽掉一千壮丁去剿匪,这意味着,若是战事不能很快结束,今年的春耕将会受到很大影响。去年本县的考绩已经负殿,因为事出有因,仅仅是受到了郡守冯曜的口头苛责。如果今年再次负殿的话,王臣的脸上可真有些挂不住了。
至于兵革和粮秣,萧邑工商发达,粮秣可以向民间收购,兵革可以由城中作坊提供,倒不算棘手。一切准备妥当,新征的士卒便慢慢往县城集合。
若在平时,军事上的征调演练由县尉体系的属吏处理就够了,但此次剿匪干系重大,光靠县尉的人手肯定不够,王臣又调了几个百石长吏过去帮衬,萧照也没有置身事外。因他熟识律令,心思巧妙,之前智退贼寇让胡县尉对他十分欣赏,特地请求县令让他暂时充当军务司马,帮忙处理军务,督调粮草。萧照当然十分愿意。
冬月下旬,萧县南郊的一处空地已经搭起了不少帐篷,随着各路丁壮进驻,成了一座大军营。胡县尉自然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他不愧是行伍出身,军队管理经验十分丰富。仅仅半天,便将这一千多壮丁按照乡、里、什、伍的编制安排的有条不紊。
随着“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响起,军营进行第一次点兵操练,士卒们陆陆续续的从各个帐篷走出来。但显然这些未经训练的壮丁还没有意识到县庭对本次征召的重视程度,还以为和以前一样走个过场。他们出了帐篷,慢吞吞的往校场聚拢,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也没个队列,许多人还在嬉皮笑脸的谈笑,更有甚者在还现场追逐打骂,校场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萧照看着眼前的情形眉头紧皱,靠这一群乌合之众去打仗不是送死吗?他转头看向胡县尉,胡县尉也是一脸黑线。只见他目光炯炯,扫视众人,朗声说:“今芒砀山贼寇盘踞,为祸乡里,百姓遭殃,官府欲剿之,此番征召,不同以往,诸位切勿懈怠。”
场下的声音瞬间小了许多,但也没有因为这一番话而变得庄重,反倒是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胡县尉继续道:“本此征召,可达数月,粮草甲兵皆由官府提供,行伍之中,军纪严明,汝等务必好好训练,有立功者,必有赏赐,但如违反军令,杀之无赦。”
他说完以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底下也出现了明显的骚动,一听说可能长达数月,许多人的顾虑多了起来,虽然说眼下正是冬闲之时,家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但再过不到两个月,就要为今年的春耕作准备了,若因此误了时节,秋天的收成肯定会大大减少。这是每一个黔首家庭都不能接受的。但没有人敢提出异议,毕竟官府的威严在这,抱怨归抱怨,谁也不敢公然挑衅。
胡县尉也预料到了这一点,不过这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严格训练,将他们的战斗力尽可能的提高,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去年的群盗攻城,若非那些新征的兵卒毫无组织不听指挥,又怎么会败的那样彻底。接着他便示意让一旁的军吏颁布军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