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里,星星会更清晰,它们一簇一簇的点在天上,像是花束。
姜稚安接下来几天都在忙排练,星期五演出结束后,她没跟着队伍回学校,直接回了家。
这些年,西京变化得很快,高楼大厦唰唰唰的起着,不少人都从老胡同搬去了楼房,留在这里的大都是些上年纪的老人。
胡同口的大槐树下围坐着一堆老大爷在下象棋,“走马飞象将军”说得抑扬顿挫,好不热闹。
老郭看见姜稚安,吧唧两口烟枪和她打招呼。
姜稚安亲热的喊了声“郭爷爷”。
“难怪苏家那小子这周末回家了,原来是你这鬼丫头回来了。”
“那怎么是,苏沿是想各位爷爷了,思念成疾。”
郭老头对面的大爷哼了声,对姜稚安满嘴抹蜜的信口雌黄十分不满。
姜稚安一点也不尴尬,高高兴兴又喊了声“苏爷爷”。
“苏沿现在在家吗?”
老头非常坚决的说了句“不在”。
姜稚安可太熟悉了他这表情了,她抿着唇严肃的点着头,“那太可惜了,没他帮您收尾,你这盘棋又得输。”
说完,她也不看苏爷爷的表情,一溜烟的跑了。
她拐了两个弯,推开挂着灯笼的木门,嗷嗷的喊着姥姥,吼着饿。
一精神矍铄的老人从屋里走出来,戴着副老花镜,边打着手里毛线,边说:“热在锅里的,自己去盛。”
“有什么?”
“酱排骨。”
姜稚安动作麻利的把包往屋里一扔,去了厨房。
她跨进去又倒了两步出来,看着挂在树枝上的鸟笼,“姥爷没去遛鸟吗?”
“去了,他新买了三只画眉,正新鲜着。”
年轻人不喜欢灰头土脸的四合院,但姜稚安很喜欢这里的陈旧和刻板。
院子很大,中间有口天井,四面灰瓦墙。
大槐树在风里有声音。
姜稚安边吃饭边和姥姥讲学校发生的事。
她吃饭吃了七分,洗好碗,收了晾晒在院里的衣服,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天有些昏暗暗的,像是快下雨了。
“要去小苏那儿?”
“嗯。”
“带把伞。”
“就几步路。”
苏沿住在她家斜对面。
他不在卧室,不知道哪儿去了。
姜稚安也懒得满院子找他,溜进卧室,在架子上找到之前没看完的《书剑恩仇录》。
书签还夹着,不过故事情节姜稚安基本都忘了。
她蜷腿坐在椅子里,往前粗略翻了翻找记忆。
苏沿从外面进来,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短裤,带着水汽和肥皂的香气。
他头发湿润,眉角带着刚冲完热水澡的红晕。
姜稚安仰着头倒看他,“难怪刚才你不在。”
苏沿视线在她头发上顿了顿,蹙眉,“你又没吹头?”
“... ...,忘了。”姜稚安视线重新落回书页上,“待会儿自然就干了。”
苏沿懒得理会她这套说辞,吹风机通上电递给她。
“... ...”
“赶紧的。”
姜稚安吹完头发。
苏沿摸了一下她软暖的发根,“嗯,行了。”
姜稚安继续看书。
苏沿开了风筒的大档位,吹自己头发。
他头发短,几分钟就完事了。
姜稚安把提前写好的歌曲清单给他,“去哪儿下歌?”
“不用出去。”苏沿大概看了一遍,“我买电脑了。”
姜稚安听完,反应了几秒,情不自禁冒了个感叹词出来。
苏沿敲了一下她头顶。
姜稚安把剩下半截语气吞回去,“那个不是很贵吗?”
“还成。”苏沿拔了吹风机插头,“要不要去看?”
“要。”
苏沿玩股票,她是知道的,但靠着起起落落的线能挣这么多钱让姜稚安相当意外,甚至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苏沿余光瞥她,“别乱七八糟的代入。”
姜稚安没力度的反驳了句,注意力被书桌上个头笨笨的联想1+1吸引住。
学校虽然专门开设了计算机课,但机房里的电脑台数不多,老师又跟盯贼一样,姜稚安对这玩意儿并不怎么熟。
她开了机,没下一步动作,扭头看苏沿,“怎么下歌?”
苏沿拿了把椅子坐到她边上,“先打开浏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