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这一看,常教谕一个“好”字便脱口而出。
入目之永字,点侧之锋俊落,竖弩直而有曲势,短撇为啄,快而峻利;逆锋轻落,收锋含蓄。
就这一个永字,可在书院排之中上。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但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个永字让人一看就如看到了骄阳皓日,光明正大,带着一股子的精气神。
这也就是所谓的神,如鸟雀怒目,明明它没有任何表情,但你看着它的眼睛就能感受到那种生气的感觉。
俗话说画人画虎难画骨,书法亦是如此。能将字写好的人不胜其数,但能通过书法使人感同身受的没有几个,仅有的那几位无不是流芳百世的书画大家。
常教谕好字出口后,又不由有些迟疑。
明明之前顾廷烨交上来的抄录,字迹只能勉强说一句工整,连清秀都算不上。
怎么几日功夫进步就如此之大,还能以字表情,自带风骨,假以时日将这点折横沟的细节再磨砺磨砺,一代大家也是有望的。
常言道,字如其人,莫非自己真的看错了顾廷烨,以其字中的光明正大,不应该只是一个只会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
此时的常教谕不由的怀疑起自己对顾廷烨是否有偏颇。
对顾廷烨太过武断,想着勋贵都是一丘之貉。
自己为人师表,却太不严谨,竟带着私心判断一个学子。
在常教谕细品字中意境的时候,刘鸿涛却站不住了。
“教谕,您可看仔细了?就顾廷烨这春蚓秋蛇的字,连三岁稚童都比不上!”
“您再好好看看啊!”
常教谕闻言有些不满,这话岂不是在说自己老眼昏花?
“顾同学这字确有进步,颇有范文正公之风骨,当得上一个好字。”
常教谕拂须,皱着眉头,耐着性子解释给刘鸿涛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鸿涛脸色难看,这大话都已经说出了口,怎么能再咽回去。
常教谕不悦:“既然你觉得老夫说的不对,那你可以去找别的教谕。”
刘鸿涛见此也不敢再说什么,常教谕虽然名为教谕,但辈分大的吓人,脾气好,却也不是他刘鸿涛可以得罪的。
而有好事的学子却不想就这样放过刘鸿涛。
“刚才是谁说要叫爷爷来着?”
“不知道啊,刘同学,你知道吗?”
“哈哈哈哈...”
也有与刘鸿涛交好的同学向顾廷烨求情。
“顾同学,刘鸿涛已知错,不如这玩笑之语就算了吧。”
“大家同学一场,何必搞得势如水火。”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这边有人替刘鸿涛求情,但刘鸿涛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顾廷烨是懒得与刘鸿涛一般见识,便说了一句:“只要他能给我道个歉,此事便作罢。”
又学着刘鸿涛的语气说了一遍:“人啊,贵在自知!”
说完以后,笑吟吟看着刘鸿涛。
谁知刘鸿涛根本不接话茬,冷哼一声,反而说道:“有辱斯文,吾羞与汝等为伍。”
都没与常教谕告罪一声,便昂首阔步的快步走出了明伦堂。
众学子见此,尽都笑不出来了,没想到这刘鸿涛会这般无赖,为刘鸿涛求情的同学也觉得面上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