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李惜辰的错觉,总觉得邻居先生今天的情绪不太好。
连带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所以她晚上在邻居先生问到第二天需不需要带小蛋糕时,说了要后还多加了一句,“我可以多要一杯奶茶吗?”
邻居先生的声音愉悦了些, “可以。”
在察觉到这小小的变化后,李惜辰又多问了句:“你今天工作顺利吗?”
邻居先生顿了顿才回答:“还可以。”
他的回答很简洁,李惜辰倚在门上,手指轻轻扣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她不知该问什么了。
足够长的沉默期后,李惜辰以为邻居先生已经回了家。
但他却忽然问:“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李惜辰一慌,脑袋磕在了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磕到头了吗?”邻居先生悦耳的声音传来。
她捂着脑袋,眼里都泛了泪,不过却压着声音回答:“没关系。”
这天他们聊得不少。
以至于李惜辰晚上坐在飘窗上看月亮时还偷偷看了隔壁的阳台。
不过隔壁阳台空荡荡,温柔的月光照在老旧的藤椅上,平添几分孤独寂寥。
在思考的间隙内,她眯了半个小时。
再次醒来是十点钟。
夜深人静,正常人该睡觉的时候,她却又变得清醒。
这真不愉快。
或许她从来就追赶不上正常人的步伐。
李惜辰在飘窗上坐了会儿,觉得冷了后又下来。
她在客厅拿起画笔画素描,是初见时的邻居先生,也是她之前画了许久也没画出神韵的邻居先生。
很奇怪。
李惜辰的记忆力并不算很好,她看人往往都会记得最新见面的那次。
久而久之忘记初印象。
但邻居先生是例外。
她似乎是把初见那面刻在了脑海深处,无论何时画都能想起来。
就是提笔落神韵。
这已经是她画的第十八幅了,仍旧难以画出记忆中的邻居先生。
——疲态不掩风流。
不知得多高超的画笔才能描摹那般神韵。
李惜辰的画只能流于表象。
不过在她即将收尾时,门被敲响。
声音不重。
即便如此,还是把李惜辰吓得不轻。
她慌乱地拿放在地上的手机,但随后听到了熟悉的节奏。
笃、笃笃、笃笃笃。
是邻居先生。
李惜辰这才放心了些。
不过,这么晚了,邻居先生有什么事吗?
李惜辰心里疑惑,但身体却不由自主跑得很快,就像每天暮色四合时等邻居先生回家来敲她门的时候。
她总会是跑的。
走到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才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呀?”
透过猫眼看,邻居先生换上了家居服,眉头皱得很紧。
“你有创可贴吗?”他问。
李惜辰闻言立刻打开门。
这是隔了半个月后两人再次面对面。
不过眼下李惜辰没想那么多,因为邻居先生的手指正在流血。
他用纸简单潦草地包了下,但那纸已经被浸湿,透着殷红。
“你等下。”李惜辰没关门,立马跑回家里翻找药箱。
她的小药箱里各种药齐备,但几乎没用过。
就连创可贴都是全新的。
她很少受伤。
于是她拿着未拆封的盒装创可贴回到门口,看了眼邻居先生的手,又赶紧拆起来。
胶带有些难撕,她急得用牙齿咬开。
陆斯越就那样低头看她。
她家里是黄灯,楼道里是他换过的明亮的白灯,两种光线交织在一起,小姑娘的发顶都显得温柔。
“你手指还在流血。”李惜辰的声音带着紧张,“需要洗一下。”
陆斯越转身打算回家去洗,李惜辰却喊住他,“等等。”
她忙得像个小陀螺,跑起来跟一阵旋风似的,急匆匆地找东西接水,结果只找到自己喝光了的一个矿泉水瓶。
塑料瓶子被她捏在手里,她冲进卫生间里的时候,还能听到瓶子咯吱的响声,和她脚步声交叠在一起。
陆斯越竟不自觉笑了。
手指的疼痛在那瞬间好像被治愈,连带着赶走了一整天的坏心情。
她拎了一小瓶水,手指也是湿的,水沿着瓶身流出来。
“可能会有一点痛。”李惜辰小心翼翼地把水浇在他受伤的手指上,渐渐冲刷出手指本来的面貌,修长的手指上割了一道很长的口子,见了骨。
“去医院吧。”李惜辰皱着眉低声说。
陆斯越摇头,“没必要。”
她拿着创可贴,手指抖得不行,陆斯越手指上的血再次渗出来。
他从她手里拿过瓶子,把自己伤口上的血清洗干净后喊她贴,但她手还是抖,悬在空中就是落不下去。
陆斯越看着不由得好笑,带着凉意的手直接覆在她手背,轻轻一压。
创可贴歪歪扭扭地落在他受伤的手指上。
李惜辰却像受惊了的小兔子一样,惊讶地看着他。
她没什么表情,唯独那双眼睛泄露了情绪。
他手的温度要比自己暖哎。
李惜辰胡乱想着,陆斯越却已经把自己的手指包扎好,仰头的那瞬间,刚好和李惜辰四目相对。
两人距离很近。
尤其李惜辰出于担心,下意识凑近他,他抬头的时候,头发轻轻扫过了李惜辰的唇。
她闻到了淡淡的桔子花香。
好像是洗发膏的味道。
她盯着邻居先生的唇,整张脸忽然爆红。